温蕾看见江三小子就没好脸色,这家伙生得白皙修长,弱不禁风,虽是她喜欢的长相,却不知道能活多久,嘴也很欠。
因被说到门前泼的泔水,气得脾气就上头,应道:“江老三你过来做什么?不去喝你的花酒、抱你的美人,跑来这吃我拳头?”
温蕾个头近七尺,性子大大咧咧,并不惧这秘书监家的文弱少年。
江禹衍表情犯窘,刚好借着机会解释一下,免得误会:“那是我二哥和五皇叔点的,也就只弹弹琴、倒倒酒,别诬赖。倒是你,四姑娘刚出嫁,这就急不可耐地泡上小白脸,毛还没长齐,个都没你高,你好这一口?”
轻蔑地瞥了瞥姝黛,想捏她肩膀,被姝黛抬手拍开。
姝黛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江家公子和六妹妹不止互相有闲隙,分明几分相爱相杀的意味。
她凝了眼温蕾,温蕾暗暗冲她使眼色,她便顿时明白过来该怎么做。
于是配合地站起身,一屁股坐在温蕾身边,像个小白脸弟弟般地攥住她手指,压着粗嗓道:“没长全怎么了,我就喜欢蕾姐姐,蕾姐姐自然也愿意等我。与你一个外人何干,在这着急什么?”
偏将手中攥着的烤肉串喂了温蕾一口。
温蕾只觉胸腔舒了好大口郁气,很是惬意道:“对啊,我就喜欢这种没喉结,还没我高的小白脸弟弟,多有安全感。总比你好,一句话能气死人。她虽没长开,但我可以等,是吧黛……代公子?”
“唔,我蕾姐姐人美心善,对我最好了。”姝黛掐着声音说。虽看对面江公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可论心智与心机,姝黛不输常人。
噎得江禹衍心中不爽。看着姝黛桃腮杏眸的脸颊,形容不出的白和美,他知道温家假小子姑娘喜欢这种风格,可自己莫不够白、不够俊,不够风流倜傥吗?
他腾地伸出手,攥住姝黛的衣襟,气愤道:“小娘娘腔,你有种站起来,当着爷的面说!”
另一面的栏杆旁桌位,刑部司门郎中隋云瑾,修挺身躯穿一袭青黑色刺绣藤纹缎袍,正盯着楼下一处角落的灰衣小厮。
前些日抓的那个络腮胡子大汉,他让刑部傅大人亲自审问,结果耗了大半夜,那络腮胡子愣是顾左右言其他半句不肯好说。
天亮后,隋云瑾准备自己审问,却得知被大理寺少卿提走了。原以为是提去大理寺审问,不料半日不到就把人给放出。
隋云瑾却没让人再去抓,只让人私下跟着,只见那络腮胡子背着包袱,一天到处满街铺子窜。等到太阳落山出城前,把包袱一丢,径自出去了。
手下去翻查包袱,才发现里面装白矾、硝石、硫磺的药罐早就被清空了,而络腮胡子出城后的当天夜里,亦在自个家中死于非命。
隋云瑾便安排手下,在他逛过的几间铺子外面盯梢。随后发现有家卖马鞍铺子的灰衣伙计,几天内往凌霄阁跑了三趟。
这凌霄阁乃是有名的销金窟,他一个区区收入菲薄的伙计,何来银子消遣?
今夜隋云瑾就亲自带了亲信,便衣着装在此处盯梢。
忽闻对面动静,手下指着姝黛道:“大人瞧,那个莫非酒楼查房的平江府商户女?也是巧了,次次办差都能遇见她,难道真有猫腻?”
隋云瑾睨了眼姝黛男儿长裳的打扮,却知她不是。他后来调查过她,乃是光禄寺少卿温府的表姑娘,一直待在平江府,少有外出。
只这般隔着距离,看着姝黛被江三公子提起衣襟,眼前却又浮现出她用湿漉漉薄衫捂着娇满的胸口,两眼亦受惊的兔子般盯着自己的一幕……
温府四姑娘才与邬家公子成亲,这桩亲事紧跟在赫大表兄战死不到半年,气得老祖母病在床榻咳血。他对这个妩媚俗气的商女毫无好感,左不过就是与温府沆瀣一气的存在。
然而眼见着江禹衍抓在她胸前的手,冷肃的凤眸却似烫得难捱。隋云瑾忽然瞥见另一侧雅座上的五皇叔凌琋,记起这凌琋与大理寺少卿乃是故交。
他并不想被注意到,自己在盯梢那马鞍店的灰衣伙计,便拂起袍摆往姝黛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