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你们走?吧。”顾轻幼还忙着?要配制伤药,不想与她们多费口舌。
“你不生气了?”高璃月赶紧追问?。
“原本也没?什么好生气的。”顾轻幼淡淡一笑。她从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心情。
高氏闻言轻轻推了推高璃月的胳膊,高璃月却似有难言之隐。而顾轻幼这会已经翻起医书,目光并未停留在二人身上。
还是素玉看着?二人,冷笑了一下?道:“县主,好像高夫人和高姑娘还有话?没?说完。”
晓夏嫌弃道:“那?你们可得快些说,我们县主忙得很。要不,不说就算了。高夫人,我送你出去吧。”
“不不不,我说我说。”高氏心一横,抬眸道:“荣安县主,是这样的,你看你能不能,能不能拨冗见一见……见一见泽儿……他?……”
“他?还是很惦记你的。”高璃月小?心翼翼补道。
看着?顾轻幼抬起一双水盈盈的鹿眸,眼底尽是无动于衷。
透过?错金博山炉,丝缕般的香雾幽幽飘出,为那?华光丽宝的衣裳更增添氤氲曼妙。晓夏轻轻拉过?那?海风藤帘,陪顾轻幼慢慢换起了衣裳。
这边的母女两个只能插蜡似的站在那?候着?,半点脾气都不敢有。
直到半晌,估摸着?顾轻幼的衣裳换好了,高氏渐渐有些绷不住,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顾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与月儿的错,是我们高攀了你,是我狗眼看人低。可这件事?从始至终与泽儿没?有关系。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为人母的份上,与泽儿谈一谈,让他?死了这条心,往后好好读书吧。如今,如今泽儿连另外娶亲都不肯……”
“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吗?”顾轻幼换了衣衫出来,鬓发低垂,斜插一根碧玉簪,腰肢纤细窈窕,雪藕般的玉臂露出一截,原是为了方便一会制伤药的。
“是……”高氏的脸色尴尬无比。“是与县主您没?关系的,只是想求您看在泽儿一片心意的份上,去见一见他?吧。他?待你毕竟是一片诚心……”
“高夫人。”顾轻幼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高氏慌忙抬头去听。
“不是所有人都会按照你们的心意去做事?的。”顾轻幼认真说着?,长长的睫毛下?双眸格外明澈。“我不会花自己的心思?,去弥补别人犯下?的过?错。明白吗?”
“轻幼,看在咱们交好的份上……”高璃月眼眶噙着?一汪眼泪,委屈哀求道。这些日子她越发瘦弱,此刻远远望去,几乎如同一个纸人。
“我把这句话?也送给你吧。”顾轻幼淡然一笑,如月色下?一朵海棠,明丽美好。“不要花你的心思?,去弥补别人的错。”
毕竟是自己照顾过?的病人,曾经也算是好友,顾轻幼对高璃月还是有几分同情的。但如果她自己想不明白,那?自己也不打算帮她。
“好了,送客。”素玉见顾轻幼该说的都已说完,便冲着?小?丫鬟摆手?道。那?小?丫鬟本就因?为自己贸然领了客人进门有些懊恼,此刻得了机会,赶紧过?去拉着?灰头土脸的高氏道:“夫人快请吧,这是县主居所,您再贸然逗留,可是会被降罪的。”
“是是是。”高氏艰难地起了身,轻轻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尘,一脸懊悔之色道:“都是我的错,哪里?还敢叨扰县主呢。”
何况李太傅不定什么时候再次回来,到时候没?准自己还要被扔出
太傅府去。到那?时,可连个送帷帽的人都找不到了。
“我们这就走?。”高氏与高璃月彼此搀扶着?,再不敢耽误,赶紧离了集福院。
“母亲,那?弟弟怎么办?”高璃月带着?哭腔,脸上的妆容也哭花了不少。
“唉,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泽儿啊。”高氏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若泽儿这样下?去,只怕,只怕别提状元了,连会元也未必能考得上了。你父亲说得对,咱们娘两,一个贪财,一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终将是有报应的。只是,只是这报应又何必在泽儿身上呢!”
高璃月的耳朵嗡嗡作响,脑海中却是不断浮现着?顾轻幼说的那?句话?。她不会花心思?,去弥补别人犯下?的过?错。
同样的年纪,她倒是清醒自知。高璃月苦笑着?,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勤政殿外飘洒着?细密的雨丝,汉白玉石阶湿漉漉的,房檐脊兽侧耳听着?滴答的水滴声。宫墙之外,正值夜市要散去的时候,长街上嘈杂的声浪渐渐褪去。许是因?为对当朝太傅的信心,这一回得知要攻打大骊的消息后,百姓们并无半点慌乱。
然而,民心的笃定反而让李绵澈愈发谨慎,先是决定亲自带兵,之后又连夜准备兵器粮草,忙得几乎彻夜不回府。而他?偶尔歇息时,晚淮便能瞧见他?对着?一枚白玉孔雀镇纸发呆。
“今夜回去一趟吧。”李绵澈将面前一摞厚厚的粮草明细移开,轻声开口道。
这么晚?晚淮抬眸瞧了瞧外头,果然见月色已经清凉如水。可他?追随李绵澈已久,自然早就了解他?的脾气,因?此劝也没?劝,便点头道:“正好卑职再去罗管事?那?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衣物。”
李绵澈没?有应声,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似乎有些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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