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昼夜的时间总是缓慢,他默默在心中数数,数到上万后,铁塔内才有了动静,斜对面的电梯正在运行,有人下来了。
片刻后,三个男人从电梯出来。山魈带着他两个手下,径直经过舱前,没看余昼一眼,抱起白骨,又走进电梯离开。
剩下两人排掉了舱内液体,将余昼拎出,打了一针,才强押着他进了电梯。
余昼双腿失力,出了电梯,被人半拖半拽地行进一段儿,进入一个房间,扔到了地上。
曾经的灭菌室里,山魈正在等他们。除了山魈,房间里还有其它几个人,研究着一款短射程武器,三维影像及配置信息呈现于它上方,便于他们更改参数。
在冰凉的地面躺了几秒,又有人把余昼拎起,给他塞了把椅子,无需任何束缚,他想跑也跑不了。瘫坐在椅子上,不知是不是那针剂的作用,他察觉感官开始变得更迟钝。
此时,他的斜对面,女孩儿的骨架被放进了软椅中,身后靠着刺绣精美的可爱抱枕,透过她的肋骨露出来。
山魈坐靠着一张长桌,沉默着看了余昼一阵,转开目光,慢条斯理地折起衬衫袖口,才笑道,“你该庆幸,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改注意了,我要让你活得久一些。”
说着他转过桌面上的一列置物架,从中抽出一板芯片。黑色底板上,依次排列着四个扁平的玻璃罩,里面分别扣着不同的芯片。用于人体载入的型号。
山魈一手落在骨架头顶摸了摸,“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己呆着总会无聊,她需要朋友,我想,一只忠心的宠物就不错。”
余昼将目光移到芯片上,没搭话。
山魈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嘴角泛起恶劣的冷笑,“刚才那针,只要打上三天,你就会变成一块没有攻击性的木头,不会思考,不能自主行动,你应该理解,给小朋友挑选宠物,首先要保证安全,但又不能是硬邦邦的机器。”他晃了晃手中的芯片,“所以,我们需要这个来发挥它的作用,有了它,就能支配你以动物的意识和习性生活,怎么样,听着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听着他的话,余昼暗自琢磨,那要是变成一只仓鼠,他岂不是只有两三年好活?
“这东西还从没有过实体实验。”山魈走近,“如果有什么副作用,也只能请你忍耐了。”
余昼气都快喘不匀了,开口倒是很坦然,“明白,总要有些过程嘛,不过,品种可以让我自己来挑吗,我觉得狗就不错,毕竟听话的小狗,更招人喜欢。”
山魈摇着头嘬了两声,表示否定,“狗总归是狗,再乖也有犬齿,她更需要一只笨拙的,在泥地里打滚的猪。”
不留丝毫心理预设时间,山魈话音一落,余昼直接被两个人拎起,扔到一旁的牙科手术椅上,按着趴好。
余昼暗吸一口气,很清楚山魈下一步要做什么,便抢先一步道,“我没有接入口,也没有药物过敏,可以给我消个毒再继续吗?”
早在余昼进入殡仪馆时,山魈就已检查过,除了植入在指甲的微型芯片,余昼身上没有其它装置,远低于常人的改装率,在没有辅助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值得提防。
“没必要。”山魈站在手术椅旁,手上是一把特用于身体开孔的器械,开孔的同时生成生物阻隔膜,防止出血和坏死,方便植入。他话说完,开孔也完成。
余昼后颈处被掀起一层皮肉,将他的通缉编号截断,血肉之下隐约可见颈椎骨。
他疼得快要晕厥,直接咬穿了左腮内壁,冷汗瞬间湿了全身,本就惨白的脸已经不像个活人,却还是忍着没出声。
带上手套,山魈的手指在创口使劲儿按了一把,然后如愿听见余昼惨叫出声。接下来,只需安装一个接入口,这是个精细的工作,需要费些时间。
一旁的几人,依旧在研究那台武器,并未分神留意这边。其中一人翻转移动着图像,试了几次不见变化,又见影像中电波晃动,疑惑出声,“……成像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话说完,悬于头顶的影像忽然彻底消失,像是停电般干脆,同一时间,手边的几台电脑也出现异常提醒。
几人面面相觑,“该不会是网络故障了吧……”
另一人接道,“有老皮蓬在,我们的网络怎么可能出问题,而且最近才刚维护过,试一下重新连接。”
几人浑不在意,倒是一旁,山魈警觉停下手中动作,吩咐手下的人,“去找人看……”
淹没他话音的爆炸声,在这时响起,利落地将房顶炸开。
突发的爆炸震得所有人措手不及,紧接着,那来路不明的攻击又从上至下发起,大块的砖石随着爆破砸落,烟尘伴着热焰,来得铺天盖地不分敌我,目的像是消灭在场的所有人。
爆炸稍停,屋内人立马争先恐后地逃离,无人顾及余昼,只怕再来下一波攻击。
山魈镇定得多,第一时间护住骨架,狠狠望了一眼上方,烟雾弥漫中,他看不清悄无声息到来的敌人,只得抱着骨架快速转移。
余昼动不了也跑不了,被炸落的碎石砸了一身,所幸老天爷长眼,没被大块的石头直接砸碎。他刚吐出嘴里的沙土,就连人带椅子被撞翻在地。
他仰面躺在新鲜的废墟中,连咳嗽的劲儿都没有,还是忍不住骂脏的,“你妈的,老子都要变成一只猪了,他妈的就不能轻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