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交流没有避讳,声音传到花燃的房间。
伏冷霖坐在椅子上喝茶,摇摇头道:“净明老眼昏花,连人也识不清,佛子都能挑错,多年心血付之一炬也是活该。”
净明正是净光寺方丈的法号。
花燃脑中还回荡着方才麦青和鱼东的对话,原来在其他人眼中的湛尘是这个样子吗?
与她眼中的截然不同,他在研制阵法的事情她也不知情。
同仁堂后院里,从昏迷中醒来的病患一脸茫然地看着围在他周边的几人。
一个男的神情激动哇哇大叫原地蹦跳,一个女的表情极冷嘴角像是上扬又抽搐两下,眼中透着诡异的光,连他最熟悉的吕凌春大夫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香馍馍。
他吞咽口水,目光惊恐,小心翼翼朝这里他唯一认识的人说道:“吕大夫,你们这是……”
吕凌春严肃凶悍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语气温和道:“你感觉如何?”
这种语气仿佛是对绝症患者的临终关怀,患者身体颤抖一下,“吕大夫,你实话跟我说,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吕凌春顿时横眉冷对,“胡说什么?!你活得好好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出来!”
患者立即呸呸呸三下,“是我说错话,可我不是得了疫病……”
对啊!
感觉睡了好久,乍一清醒脑子都有点混乱,他明明是染上疫病命不久矣,到后面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怎么又能说话了?
他想到什么,惊讶地左看右看观察自己的身体,迟钝的四肢终于将感觉慢慢传至头脑。
他说:“我感觉浑身酸痛,像是在睡觉的时候被谁打过一顿,也没有多少力气,喉咙也痛得很,吕大夫,你说我现在能说话是不是因为回光返照?”
吕凌春没好气道:“回什么光返什么照?嘴里没一句吉利话,大病初愈,好好养着吧。”
“哦哦好的。”患者愣愣点头,又问,“那我娘呢?”
吕凌春不说话,别过头去不看他。
患者眼中的光彩慢慢暗淡,低声道:“她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弱,若是得病的时间短,能走得痛快些也是好的。”
潮州死去不知多少人,他也只是沧海中微不足道的一栗。
麦青走进房间,被屋内沉重的氛围弄得一愣,“怎么都这个表情?难道是药物又出问题了?”
柳白摇头,“药没问题。”
“药没问题就是最大的好事,都高兴点,打起精神来,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去救。”麦青字字铿锵。
短暂的阴云散去,几人整理好心情投入到药物的量产之中。
暮色笼罩,傍晚阴雨短暂退去,露出夕阳一角。
“花燃”和湛尘回到同仁堂,没等进门,麦青便兴高采烈冲过来宣布今日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