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小皇帝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吐出一口气。那之后,终于迈动步子。
步子却似颇有艰难。
每一步踩下去,都透着一股软绵绵的意味。
等好不容易走到窗边案前,楚慎行再开口,说:“福宁殿的宫人也太会躲懒,一天天的,不见开一开窗子,透一透风。”
他看小皇帝的背影像是一僵。
楚慎行微微笑一下,说:“陛下,我说的可对?”
过了片刻,他听到小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点奇怪的哑意,还有小皇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绵,说:“先生说的对。”
摄政王便往上走去。
他答应了小皇帝,不去看绸子下的东西。
但他未答应其他。
譬如:走到小皇帝身边,将窗子推开。
譬如:在窗外冷风吹进来时,侧头看向小皇帝。
风吹到小皇帝面上,吹动了盖住物件的绸子。
小皇帝面上的晕红被风吹去一些,绸子则被吹开——
再被秦子游按住。
秦子游心惊肉跳,确定绸子将整个桃花灯都抱住,才将其捧起。
但捧起之后,他又犯了难。
收好?
收去哪里?
这样的踌躇在小皇帝面上一闪而过,被楚慎行捕捉到。
楚慎行靠在窗边,问:“陛下?”
秦子游心一横:若说寝宫之内,有什么能暂时藏住桃花灯的东西,应该就是自己的床帐了。
他勉强定神,来不及去想更多,往床榻走去。
天子身后,摄政王若有所思。
他想:与我有关的东西,放到床上?
又想:小皇帝这些年习武,到如今,也算身强体健。
楚慎行回忆起天子数月前身着夏裳的样子。
从肩膀到手臂,肌肉紧实流畅。不过薄,显得优柔。亦不过厚,谈不上魁梧。
只是恰恰好。
如今去看,楚慎行又发觉,小皇帝的腰着实颇细。
他方才摩挲过天子喉结的手指泛出细细痒意。
摄政王眸色微沉,往前走去。
这时候,天子已经走到榻间,躬下身,要将桃花灯放在榻上。
正要动作,就听到背后脚步。
秦子游又有一僵,只欲快刀斩乱麻。
他匆匆放下桃花灯,再抬手,去解拢着床帐的锦绳。
可愈是心急,就于是做不好。
以至于摄政王到他身后,问:“陛下可要帮忙?”
秦子游一惊,蓦然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神色,有多像是一个被逼到绝境,只差被一箭射中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