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秀眉拧着:“我怎么感觉腰伤更严重了,我不是都可以起来走了吗?”
黎言之动作一顿,没吭声,手机铃突然响起,她对祁蔓说:“我接个电话。”
是公司助理打过来的,说黎穗已经擅自做主改掉黎言之的方案,黎言之没多说,简单吩咐两句挂了电话,她站在窗口看祁蔓,紧紧攥手机,滴一声,又有消息进来,她低头看,刹那红了眼。
祁蔓见她在窗口站好久没动觉得疑『惑』:“言之,你怎么了,公司出事了?让你不要送我过来,你偏不听,现在呢,公司有事你都没办法赶回去。”
黎言之摇头:“不碍事。”
她走过去将手机放床头柜上听到祁蔓说:“何辞呢?”
语气一如既往,声调都没有变化,祁蔓张望门口:“怎么没看到小辞?”
黎言之头皮发麻,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突发情况,医生刚刚也没说,见祁蔓执意问,她只好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祁蔓转头:“记得啊,你送我和何辞来旧美。”
黎言之更咽:“那你还记得何辞那封信吗?”
“信?”祁蔓目光清澈明亮:“当然记得,小辞有话不好意思和她爸说,让我转交,她不是还让我给何书记带话了。”
她笑:“你忘了吗?”
黎言之定定看她:“我没有忘。”她认真的说:“蔓蔓,是你忘了。”
祁蔓见她突然而来的严肃皱眉:“我忘什么了?”
黎言之坐在她床边,一时难以启齿,但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她还是如实说:“你忘了何辞——”她咬牙:“何辞没了。”
“没,没了?”祁蔓脸『色』僵住,瞳孔急剧收缩,这两个字犹如尖刺划破她记忆,将那些黑暗从心底最深处放出来,逐渐覆盖她胸口,祁蔓脸瞬间苍白如纸,额头有细汗,双鬓间发丝黏上汗水,极致的白与黑,把她衬得更像是素瓷娃娃。
“黎言之。”祁蔓声音拔高,夹杂害怕和颤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她摇头:“何辞呢!她是不是又在恶作剧?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黎言之见她作势要起身忙俯下身抱她,将她按在病床上,还在祁蔓耳边说:“我们去旧美,半路飞机遇气流,然后失控……”她每说一句话祁蔓的脑子里就闪过零碎的画面,那些如雪花一样的碎片拼凑成一幅幅场景,她恍惚想到何辞在遇到气流时紧抱她,想到她们三僵持在机舱里,想到她们因为一个降落伞而——
“何辞。”祁蔓突然发疯一般要下床,她刚做完手术应该是没力黎言之却差点按不住她,她喊道:“祁蔓!你清醒一点!”
祁蔓后知后觉,对黎言之的吼叫置若罔闻,她想推开黎言之的束缚却始终挣不脱开,最后拳打脚踢,一巴掌打在黎言之脸上。
黎言之被打了也不松开她,依旧死死抱她,祁蔓情绪波动越来越大,她像是突然暴涨很多力气,有护士发现这边异常忙冲医护室喊,黎言之转头,身体一松懈,祁蔓挣脱开她怀抱,走下床。
“蔓蔓。”黎言之喊道:“你别太激动。”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站起来的,就连走进来的医生都很诧异,这刚刚才进行的手术,且不说她原先的腰伤,就是刚刚的麻醉后效,也肯定站不起身,但祁蔓还是站起来了,她咬牙,后背的线似是崩了,一片红艳艳的血,刺目扎眼,黎言之往她走一步,喊道:“蔓蔓。”
祁蔓好似没听到,她盯门口的方向,门口拦一个护士,被她这个眼神盯着看,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竟悄悄让开半个身体。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用惊诧目光看祁蔓,黎言之靠她最近,明明再往前就可以抱到祁蔓,然后用‘武力’镇压,但这一刻,她却放下手。
医生想上前,黎言之摇头:“让她去。”
祁蔓从众人面前走出去,她走的很慢,脚步很轻,腰间的血沿衣服落在售病服裤子上,脚后跟,和白净的大理石上,众人心悬起,跟祁蔓的身影一直往外走。
黎言之亦步亦趋跟着,到门口时祁蔓推开门,一阵风吹来,她身形晃了下,还是坚持走出去,黎言之就跟在她身后,她看到祁蔓慢下来的脚步,不知道是不是没力气了。
“蔓蔓。”黎言之走在她身边,小声说:“回去吧。”
“何辞看到你这样,不会高兴的。”
“何辞。”祁蔓小声嘀咕:“小辞啊。”
她双腿弯曲,黎言之先一步抱她,祁蔓毫无站立的力气,她靠黎言之身上仰头看天,雪花漂亮,又密又猛,飘在脸上眨眼化成水,很像是流泪的感觉,黎言之听到祁蔓气若游丝的声音:“我想去找她。”
黎言之鼻尖一酸,祁蔓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原本受伤腿就没多少力气支撑,靠两分后她右脚不受力,和祁蔓一起双双摔在医院花坛边的的碎石路上,两人仰头看天,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们脸上,身上,眼睛里,她们闭上眼,祁蔓说:“小辞,我想吃橘子。”
黎言之心瞬间疼到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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