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拿着纸的手终于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纸上。
“我不是……我没有要害任何人,为什么……”周星喃喃自语着,眼泪止不住地从迷茫的双眼中滑下来。
她的声音如此虚弱,似乎是已经认命了,知道自己就算大声地呼喊,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是古绫相信。
她看得到周星的头顶,没有恶毒的颜色。
周星真的没有害别人。
但是却被当做一个囚犯对待。
黑色的气体不断地钻进周星的心底,在那里蓄积起来,犹如恶臭腐烂的沼泽,将会繁衍出更加可怕的东西。
古绫也跟着颤了下,这些痛苦仿佛都能映射到她身上,感同身受一般,她往周星的方向靠去,却在下一瞬意识被弹开,再一转眼,她已经回到了岑钺的病房。
岑钺刚好推着轮椅进门,看见古绫老老实实地待在枕头上,只以为她哪儿也没去。
刚对她露出个浅浅的笑意,要招呼她过来吃糖奖励一下,岑钺就发现小智在床上躺着,于是收住了动作。
不过古绫尤其乖巧地主动飞了过来,贴在岑钺脸上蹭蹭,然后乖乖地坐进他的手心里。
仰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非常纯良无辜。
也就仗着她现在身形小,叫人很难看清她脸上的心虚。
岑钺抿着唇忍笑,把她放进外套的衣兜里,古绫往上看了看,没多久岑钺又拆开一个糖,用糖纸包着送进来。
古绫心虚又快乐,对着糖果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决定吃了再说。
岑钺往床边走,轮椅从一张纸上碾过,岑钺随意瞟了一眼,在那上面看到了小智的照片。
岑钺顿了顿,终究还是退回去,费力地弯腰,把那张纸捡了起来。
“这是你的……”
岑钺递给小智的时候,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照片旁边,有一行行小字,岑钺无意间瞥到:田智,儿童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目前处于联合化疗缓解期,心肾功能正常,本阶段宜进行cr后移植。
原来不是心脏病,是白血病,所以才一直住在医院啊。
移植,是脐带血移植?岑钺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站在田智床前的怀孕女人,似乎是田智的母亲。
在岑钺出神的间隙,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唰的一下从岑钺手中抢走了那张报告单。
岑钺怔了一下,开口说:“恭喜。”
这不是坏事。从报告单上来看,田智的生理很稳定,而且,也有了脐带血移植的机会,是有很大可能治愈的。
被子里传来一阵揉纸的声音,然后被掀开一条缝隙,被揉得一团糟的报告单,重新被扔了出来。
这下不再像刚才那样整洁,而成了一张毫不起眼的废纸了。
为什么能活下去,却反而不高兴?
岑钺眼神有些深,盯着田智看了一会儿,不再搭理,转头往自己的床铺去。
有多少人想活下来,有多少人被期待着活下来,却再也无法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