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露受到刺激之后,和郭听聊了一路,情绪有些崩溃,几乎是语无伦次,混杂着眼泪和哭喊。
郭听理了半天,总算明白张露是一心恋慕刚刚在饮品店里遇到的那个男人,她确实靠着自己给妈妈看店的收入,还有节衣缩食省下来的钱给那个男人买了一条昂贵的领带,在昨天,趁着男人生日聚会的时候,当着所有相熟好友的面送给了他,结果换来的,是那个男人搂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宣布他们已经在一起一个月。
张露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单恋,开始和失败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但,那个男人应该也是知道的。
她这样倾心对他,几乎是全力付出,他难道真的能够理所应当地把这当做是普通友谊?
但是他选择了对张露视而不见,没有接受,没有回应。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没什么,但是,古绫分明在他头上也看到了浅浅的恶意,虽然颜色不深,但也确实是存在的,这说明,他对张露并不仅仅是置之不理,而是可能在这中间也引导过她的付出。
识人不清,会带来一时的苦痛,但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岑钺跟古绫无声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问郭听说:“那她除了哭,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郭听只以为他是小孩子好奇,认认真真地给他回忆了一番:“没有什么别的了。”
折腾了这么久,仍然没有什么收获,其实岑钺已经有了些微的不耐烦。
按他的性子,他是不想再管了,世上人谁不受苦,救自己都来不及,哪有闲心去管别人的事。
但是他不会对古绫说出来。
这个单纯的小精灵,若是听到他这样说话,恐怕要对他改观了。
岑钺没再提,也没再思考张露的事情,用了些别的东西转移了古绫的注意力。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古绫独自在房间睡觉,睡着睡着,仍旧变成了小精灵的形态,出现在了另一个空间。
古绫已经非常习惯这种转换,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头发卷曲,身材微胖,年纪看起来五十多岁,不是张露,是张露的妈妈。
张露的妈妈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在一间小屋的门外等着。现在是深夜,今天傍晚时下了一场大雨,一直到现在还在淅淅沥沥,她还穿着那身红色的绸裙,袖子很短,夜风吹来,她冷得发抖。
小屋门外,屋檐下亮着一盏小灯,灯光都透露出劣质的摇摇欲坠一般的感觉,张露的妈妈应该是等了许久,小腿上沾了许多溅起的泥点。
又过了很久,小屋的门终于被拉开,随着门扉的开启,喧哗吵闹的声音也从里面传了出来,有男人大声的呼吼,像是在扯皮玩笑,又像是提着调子在吵架,十分难听,其中,还混杂着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堆在一起的声音。
一个男人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他身材还算高大,一头稀疏的发丝被抹了往上,指尖夹着一根烟,已经燃烧到了烟蒂的位置。
他不耐烦地看了张露妈妈一眼,声音粗噶地道:“一直给我打电话,烦不烦,不知道我忙着呢吗!”
张露妈妈眼中有着怒气,但是,却没有像之前在张露面前那样的底气,她脸上虽然愤怒,可更多的是无奈和疲软,对着男人小声哀求道:“你不要再赌了……”
“赌什么赌!”男人恶狠狠地截断了张露妈妈的话,十分警惕道,“再乱说话小心老子用拳头让你闭嘴。”
“好,好,”张露妈妈很快改口,“你不要再这样玩了,去外面随便做点什么事打发时间都可以的,我今天听隔壁老陈说,工业园里招人,你去看看吧……”
“你个老不要脸的,又嫌我不做事没用是不是?老陈老陈,你跟老陈过去,妈比的玩意儿……”
面对他的恶毒言语,张露妈妈脸色更加苍白,垮了下来,一瞬间像是更加老了十岁,她不再说别的,而是举起手里的保温盒,递了过去:“你还没吃晚饭吧,先吃点东西……前几天,跟你一起玩牌的那个,不是突发脑溢血吗。身体,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这才没有再骂骂咧咧什么,一把夺过保温盒,重新走进小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关门之前,隐约的说话声从里面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