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且非的偏方药到病除,连喝一个月的骨头汤后,韶言已经修养好了七七八八。
嘿,他又行了!
这两年他过得糊里糊涂,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乎离开韶氏只是昨日的是,然而已经过去了两年。
两年,不长也不短,韶言的侄子应该已经会描话,能满地乱爬了。
离他下山也有十年了。
这算他人生第二个十年。
在第一个十年,他还算稚童,那些记忆并没有很清晰,但无疑是快乐的。韶言现在对那些记忆没什么实感,甚至开始觉得虚幻。
这第二个十年倒让他刻骨铭心。少年时的爱恨情仇,如今再去回忆,也不过如此。
原来十年也没有很长,人的一生也就是这样。
韶言其实还年轻,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往后还有大把青春岁月可供挥霍。他并不惧怕衰老,肉身的衰退避无可避,但韶言对此有个预期:不过是父亲的模样。
父子的相似在这时又开始提醒他。韶俊策年长他二十七岁,因此韶言能透过父亲来窥探二十七年后的自己。
哎呦,那真是个恐怖故事。
但韶俊策终究给了他一副上乘的容貌,这算一种恩赐吗?四个儿子里,他从父亲这里得到的最多。
韶言想到,二叔喝醉时摸着他的脸说:
“生错了……真是生错了。你要是早一年……唉。天命不可违,自古以来长幼有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除非……”
那个“除非”已经实现,但是呢?又能如何呢?
韶清乐道:“长子维行,笃生武王。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这也合乎古礼啊。”
韶言又开始头疼了。
他没犯偏头痛,那更多是一种幻痛,突然跳起来,让他下意识捂住额角。
出错了,从两年前他离开韶氏时,一切都出错了。不,是从他兄长逝世开始。韶景死不死倒不重要,但他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老天爷仿佛在和韶言开玩笑,每次都把他往绝路上逼。
……干脆全死了算了。
韶言夜里冷静地爬起来,想找一根麻绳上吊。
也不是无路可走,至少还有死路一条。
黎孤这时突然踢了他一脚:
“你起来了?正好,我饿了,你去给我煮碗面。”
韶言听见哈欠声,黎孤又翻了个身。
“哦……你要吃汤面炒面拉面焖面还是炸酱面打卤面?”
“都行都行!哪个快来哪个,我都要饿死了。”黎孤小声嘟囔,“我口重,你看着办。”
“行。”韶言说,“那就吃汤面。”
韶言半死不活的时候,黎孤出钱出力。现在韶言活蹦乱跳了,黎孤支使他,也是应该的。
等黎孤秃噜噜喝完一碗面条子,天已蒙蒙亮,鸡都开始打鸣。
黎孤还想睡个回笼觉,被这鸡烦得要死。正好韶言那里有根麻绳,他直接抢来,打算把那只鸡捆起来留晚上炖鸡汤。
他真是睡糊涂了,这荒郊野
岭哪来的鸡。
哎呦,这鸡甚至不像野鸡。
黎孤见过野鸡,抓过野鸡,吃过野鸡,更别说辽东遍地都是野鸡。野鸡长得不像鸡,与其说是鸡不如说它们更像鸟。野鸡尾羽很长,很大一只,公野鸡花花绿绿的还怪好看的。
但是野鸡会打鸣吗?这个黎孤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