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弈叹息,“放心吧,这些事有你嫂嫂做,你跟我进山。”
宝妤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且没什么心肺,天生对生死没得概念,不晓得如果再不搜人的话,搞不好那些人会死。
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少一个一个家便塌一个。
赵宝弈望着还在炒菜,面有所思的宝妤,心中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奶奶在时忙着赚钱还债,没太多时间教她。
奶奶去了他已然有了自己的媳妇和孩子,每日只得围着媳妇孩子转悠,更没甚么时间教宝妤,宝妤至今还有很多东西不懂,更不明白生死。
奶奶去时他不在家,只余宝妤一个,宝妤便坐在床边,像往常一样给奶奶端茶送饭,梳头,打来往的苍蝇。
生了蛆她也不怕,便趴在旁边一个一个逮,捏死了继续抓,一连逮了好几天。
下葬后她还是不懂,每日问,为甚么奶奶没有给她梳头发了?奶奶为甚么没有摸她脑袋了?
只要一会儿瞧不见她,去奶奶坟头一准能找到她,还坚持每天给奶奶端茶送饭,然后问奶奶为甚么不吃?
还以为是饭菜不合口味,换着花样做。
还好她单纯,很容易便被他转移了视线,说给她娶个温柔的嫂嫂,嫂嫂会每天摸她的脑袋,给她梳头,还骗她说奶奶去了一个天上吃好吃的,喝好喝的,过的太好不想下来了,她一开始还惦记着,后来憋着气说奶奶不想她,她也不想奶奶。
再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渐渐的忘了奶奶的事。
要不然怕是还每天送饭,可以一直坚持很久,她和正常人的观念不太一样,正常人会有撒谎,累,但她从来没有。
喂鸡喂鸭和羊六七年,从未中断过,也从来不会抱怨,说她傻吧,她有时候又很聪明,她只是不懂罢了。
几年相处,他已经十分确定,宝妤□□成是山中精怪所化,被奶奶误带回人间,就像刚开智的孩子一样,慢慢教化成这样,已经实属不易。
“嫂嫂能做好吗?”嫂嫂从来没做过,都是她来,心里有点不放心。
赵宝弈翻了个白眼,“你嫂嫂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儿,一些杂活而已,有甚么做不好的?放一万个心吧,她能搞定。”
婉儿虽说家境还行,不过小时候也没少吃苦,喂个鸡鸭羊罢了,也不是什么重活,无需担心。
“哦。”宝妤声音闷闷的,压了心思一般。
叫赵宝弈听了出来,他挑眉问,“愁眉苦脸作甚?还为难啊?”
宝妤瘪瘪嘴,“晚上不能让嫂嫂摸摸脑袋扎辫子了。”
赵宝弈:“……”
不知道为甚么?宝妤对摸摸脑袋和梳头格外有执念,也许是从前奶奶经常搬着小板凳到院里,招招手让她过去,她便老实的趴在奶奶怀里,奶奶会耐心的用手代替梳子给她扎辫子。
宝妤很喜欢这个过程,平时干活都闷头闷脑,没什么表情,只有到了中午,刚吃完饭那会儿十分精神。
不等人喊,自个儿搬好板凳,期待的看着他媳妇婉儿。
她长得好看,唇红齿白,粉琢玉雕,每次做这种动作婉儿都拒绝不了,学着奶奶的样子给她梳头,扎辫子。
婉儿说现在要求越来越高,光梳头扎辫子还不行,还要讲故事,像个孩子似的。
“晚上我给你梳头扎辫子。”他保证道。
宝妤终于满意了,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容来,“那我就去了。”
说话间第二道菜也炒好了,宝妤端盘盛上来,锅底简单刷了几下开始兑水烧羹。
嫂嫂喜欢羹,奶奶不在,哥又是一家之主要去挣钱,嫂嫂怀孕生孩子都是她照顾的,对嫂嫂的习性十分了解。
嫂嫂偏爱喝酸的,木耳,一点点切片的蘑菇,再加上番茄,鸡蛋丝,挨个下锅,红薯淀粉勾芡,搅匀待锅里冒泡后添上盐,然后出锅。
哥抽出灶下的柴火,插入堆成小山的烟灰里,宝妤也拍了拍身上,和哥一前一后端着菜出了厨房。
院里嫂嫂已经收拾好了桌子,瞧见他们出来,带着庆儿一起坐好等着开饭。
庆儿是哥和嫂嫂的孩子,喊她姑姑,如今已然五岁,会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