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长了脖子往下瞧,刚一动便察觉到背后的触觉不对,这才想起来,她还跟小哥哥连在一起。
可是鞋子是嫂嫂做的……
就那么一双,她都不舍得踩泥,平日里当成宝贝一般锁在柜子里,被宝弈翻出来,说再不穿就穿不上了,硬是叫她套到了山上。
泥巴那么多,她一路走,一路刮,勉强还能瞧出鞋样子。
宝弈笑她没出息,八十岁裹脚老太太都没像她这样,没见过东西一样,一双鞋子当成宝贝。
宝弈老爱翻她的箱子,她锁的好好的,他一下便能找到钥匙,然后嘲笑她藏东西永远那么一套,轻而易举猜到。
再之后把她的匣子翻的乱七八糟,压了许久的衣裳,足袜,发带尽数坦露。
都是奶奶,嫂嫂还有宝弈给她买的,她没舍得用。
一年一年堆积的满满的,又叫宝弈骂了一顿,正长身体的年纪,一年一个样,今年不穿明年就穿不上了。
还有吃的,不能放,放就坏。
可是奶奶一直都是这样的,不也照样吃喝吗?
鞋袜硬套还是可以穿上的,她不觉得难受。
就像这双绣花鞋一样,一开始也是有些挤脚,穿着穿着就不挤了,还有些大,要不然也不会掉。
宝妤想起那双鞋,眼中黯了黯。
那鞋面上绣了花纹的,嫂嫂说很像她的体香,她身上好像一直有一股子花香味,嫂嫂说闻着像梅花,所以给她鞋面上也绣了梅花。
不见了一只,心里有点难过。
她的异样被云浮看在眼里,无需睁眼,神念一直笼罩在四周,对她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
想了想,问道:“怎么了?”
宝妤唉声叹气,“我一只鞋子不见了。”
“是嫂嫂给我做的。”
“一年就只有一双。”
“弄丢了今年就没有了。”
“我只能穿去年的旧鞋了。”
“那双旧鞋鞋底被我磨破了,有一个洞。”
“每次下雨天走路都会有雨水灌进来,我要垫着脚走。”
……
长久的沉默之后,云浮指尖突然多了一张符,往里头注入法力,那符登时变成了一只纸鸟,纸鸟扇扇翅膀飞走了。
他那边的动作,宝妤没有瞧见,还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把鞋偷偷的塞床底下了,不知道有没有被宝弈搜出来。”
“他最讨厌我藏这些东西,说是破烂,只要瞧见就给我丢了,其实没有那么破,只要注意一点还是可以穿的。”
“我打算过段时间等宝弈走了再拿出来给村口的大爷修一修,也许能修好。”
村口的大爷手艺很好,她前年的绣花鞋鞋面破了个洞都被大爷修好了,还绣了个花。
要不是长得太快,那双鞋往死里套也没能穿上,她现下就有三双绣花鞋了。
宝妤咂咂嘴,颇是遗憾。
“奶奶说只要没破到修不好,都可以穿。”
她一直很听奶奶的话,她是个乖孩子。
“奶奶的鞋子比我破的还多,她都在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