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事,怎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呢?
今日的雪,就如同周韫说的那般,下得甚大。
地面上,积雪皑皑,裴时跪在御书房前,单薄的衣裳根本阻止不了多少寒意,肩膀上也落了积雪,他脸色早就煞白。
可他这般人,即使跪在那里,脊背也是挺直的。
傅昀伏案处理公务,遂抬头,就见周韫在扒着窗户朝外看。
他抚了抚额,有些没眼看:
“你在做甚?”
周韫头也没回,有些担忧:
“爷说,他得跪多久?若是腿落了毛病怎么办?”
殿内倏然一静,周韫久得不到回答,有些不解地回头,就见傅昀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
她吓得身子一抖,瞪向傅昀:“爷干嘛吓我?”
傅昀没回答她,反而眯了眯眸子:“心疼了?”
周韫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我心疼他作甚?我心疼的是顾姐姐!”
周韫小声嘀咕:“要是他腿冻坏了,我可不能让顾姐姐嫁给他……”
傅昀听到了她的嘀咕声,嘴角不动声色一抽。
周韫甚至有心给裴时送个跪垫过去,可是这种事,也不好做戏,只好作罢。
傅昀抚了抚她的青丝,终于,还是说:
“你该知晓,即使老夫人心疼他,答应了婚事,也不过治标不治本。”
周韫轻哼:
“我当然知晓。”
就像是她可以让傅昀直接下旨赐婚,老夫人不答应也得答应。
重点是,老夫人在婚后不会为难顾姐姐,才是紧要。
但他们都知晓,依着裴老夫人的性子,这几乎是不可能。
就听周韫平静地说:“我只想看看裴时能为顾姐姐做到何种地步罢了。”
裴时是个孝子,几乎从未违背过裴老夫人的意愿。
可有一就有二。
周韫要的就是让裴时起了这个头。
周韫眸色稍闪,轻哼:“只有费尽心思得来的,才是珍贵的。”
“当初顾伯伯就是太容易答应了他的提亲,才叫他放手得那么轻易。”
傅昀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裴时在雪中跪了三个时辰,周韫离开御书房前,朝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回了后宫。
这时的裴时早就被冻麻木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向御书房的方向,这一跪,日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裴府中。
刘嬷嬷让婢女将一口未动的饭菜端下去,时不时朝外看一眼,拧着眉,苦口婆心地劝道:
“老夫人,这冰天雪地的,少爷若冻出毛病来,可怎么办啊?”
裴老夫人哭了一下午,如今恨得咬牙:
“他都不顾自己身子,这般作践自己!我还心疼他作何!”
刘嬷嬷哑声,她低声说:“老夫人,您这是何苦,为了一个女子,和少爷闹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