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爱吃糖?”
秦策闭了下眼睛,光影闪烁间,他的神情也因此变得晦暗不清。
“因为甜。”
被困在牢笼里太久了,越是心中极苦,就越期待每一分甜意。
他没得选择。
“那你呢,你为什么爱吃糖?”
“我也想知道,每当我嘴里想叼点什么时,就只能想到糖。”凌橙暮说,“我或许是该抽烟的,但我也记不住了,究竟是谁劝过我,‘抽烟不利于健康,戒了吧’?”
这样模糊的话语,多年来总隐约在她耳畔回响,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谁会这么无聊,无聊到管她的闲事?
而她居然采纳了,还印象深刻?
秦策闻言点头:“抽烟的确伤身体,戒了也好。”
“烟能戒,人能戒吗?”
“……”
凌橙暮放下酒瓶,双手撑着桌面靠近他,近在咫尺,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的眼神清亮出奇。
“秦策。”她唤他的名字,一字一句地问,“当年四名首席,三名都不在监察局了,为什么只有你留在了那里?”
这一刻的沉默,尤其漫长。
漫长到超出了所能承受的底线。
秦策注视着她,目光难得显出茫然与困惑,那种欲言又止的无力感,令他从心底泛起难以遏制的悲伤。
他说:“我没办法回答你。”
如果能够回答,早就回答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之间的道歉毫无意义。”凌橙暮叹息,“我只是预感到了将来,万一真有恢复全部记忆的那一天,你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立场,依然要与我为敌。”
若历史重演,他与她重蹈覆辙,无论她要做什么,终归是与他如今的职责相悖。
扪心自问,她能接受那样的结局吗?
“秦策,到时候……”
“不管我想起了什么,今后你的立场,都永远是我的立场。”秦策严肃截断了她的话,“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亲手杀了我,不必手软——就像我当初朝你开枪那样。”
他是在意的。
凌橙暮搭在桌边的手指收拢,她一言未发。
两人分明都清楚得很,当年的那一枪,从今晚起,就要成为彼此心里的尖刺,每每触碰,都难免痛到战栗。
就算凌橙暮不怨恨,秦策也必定愧疚。
那是鸿沟天堑,是不晓得何时就要降临的暴风骤雨,不可消弭。
凌橙暮不自觉咬紧了一瞬牙关,她将面前的空酒瓶都推开,起身离座。
“我会的。”
……
就在即将推开酒吧大门的刹那间,伍时玖梦中的记忆,通过真晶芯片,分享给了她。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周围的画面都似定了格。
然后她走下了酒吧台阶,看到对面的广场上,队友们正借助腕表的定位功能,一路找来。
都是故人。
我们曾经相识。
今朝重逢,何其有幸。
前路仍荆棘密布,这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