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橙暮点点头:“很好。”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起身离开了,临走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轻。
那时的靳夏莫名感觉,这位监狱长,似乎比自己想象得更古怪一点。
却也稍微的,更温柔一点。
……
“沈秋,24岁,破坏总控制室,连杀十余名关键nc,使得整个赛车系统运行瘫痪,并有拒捕和暴力袭击执行官的重罪情节——连执行官也敢打,是个狠人。”
沈秋当初头发比现在长一点,都快遮住眼睛了,颓废阴郁,搁哪看都像极了不安定因素,随时可能制造混乱的那种。
他闻言冷哼:“如果那姓秦的不带枪,我早就杀了他。”
“你杀不了他。”
“你们这些监察局走狗,都对自己的实力特别自信是吧?”
凌橙暮倒也没生气,她平静反问:“其实你就算不反抗,那一场任务也是必胜的,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反抗是为了尊严,不是为了继续苟延残喘,我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让这狗系统来判定输赢。”
“但你反抗失败了。”
沈秋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锐光摄人:“无所谓,至少我认为自己成功了,要杀要剐你干脆点,别耽误时间。”
凌橙暮笑了:“好啊。”
她走出审讯室的时候,照例拍了拍他的肩膀,身影远去,很快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直到很久之后,记忆被部分抹去的沈秋,仍能在梦里模糊忆起这一幕。
年轻的监狱长将手搭在他肩头,眼神坚定,是银河深处最明亮的星光。
可惜当年,他还不懂那眼神的含义。
……
时空大狱每个月都有一次放风机会,放风地点在紧挨校练场的禁武场。
凌橙暮通常搬把椅子坐在那边,名义上是对犯人们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实际上却是进行叛逆的精神交流。
没关系,反正除了审讯室和四位首席的办公室,监察局的一切监控都只摄录画面。
于是最常见的画面,就是犯人们接二连三地来,均以最沉痛自省的表情,说最不着调的胡话。
“监狱长,饭里什么时候才能多点肉?犯人也有情,犯人也有爱,犯人也不想光吃菜。”
“行了别废话了,五千字申报论文我昨天刚提交局内审核,能通过的话下周就有肉了。”
“监狱长,有希望整点酒来喝吗?”
“我想喝都他妈得偷偷摸摸,你可能需要电击清醒一下。”
“监狱长,春夏秋冬那四个人又打架了,我们劝架还挨了两拳。”
“那就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再去劝架,他们又打不死。”……
难得有一次严肃正经的谈话,是在第二年年底时,从来只远远站着的沈秋,破天荒主动走到了凌橙暮面前。
郑春、靳夏和文东看见了,还以为沈秋要寻衅找茬,赶紧也都围了过来。
凌橙暮正摆弄着自己的肩徽,她懒洋洋抬起头来,挺纳闷地打量他们。
“有事儿啊四位?我这不负责调解矛盾,去打一架,谁赢了谁占理。”
“没打架。”沈秋一瞬不瞬注视着她,“我听到你那天和秦策的谈话了,我们这些人,如果两年仍没被定罪发配,你身为监狱长也要承担责任?”
她也不在意,仍是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监察局内部规定的问题,怎么你还挺操心的?”
“我自己拼命归自己拼命,从不干那连累人的事。”
“我说你连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