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哭哭啼啼,衬着苍颜白发,好不可怜。但话语的内容,还是没有丝毫悔改。
左玟皱起眉头,没有开口,准备看看薛巡环使的态度。
被郡君这么一哭,薛巡环使才像是回了神。看着郡君深深拧眉,语气不耐,
“都是些陈年旧事,你还提这些做什么。狐族多美人,辛十四娘不愿意你换个愿意的不就成了,想必外甥不会嫌弃。一点小事,也值得你闹得这么大。”
正如郡君之前所言,她是在薛尚书死后二十年才去世。所以容貌也是老态龙钟的样子。而薛巡环使死时却还是个中年模样。只看外表,更像是郡君的儿子。
这种情况,要说什么喜爱之情是没有的。之所以让老妻得荣荫,不过是顾念她守寡带大儿子的苦劳,以及想落个好名声罢了。
可是老太太嘴碎,又爱说那些彰显自己功劳的陈年旧事。着实惹人烦。所以他寻常也不会回家,都在外头。
给老妻一些尊荣,让辖下鬼狐奉承一下她,就当是弥补了。
鬼狐之辈,说到底,就跟郡君一样。在薛巡环使眼里跟草木石头没什么区别。都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什么值得放在心上?
薛巡环使握了握官印,感觉到印玺的震荡,勾起嘴角。
被丈夫斥责了一顿,老太太不敢跟家主唱反调,唯有不甘愿地认错,“是妾身想的不够周全。”
薛巡环使这才点点头,对左玟笑道,“不是什么大事,老妻不懂事,让几位见笑了。今天色不早,不如就在此留宿一晚。本官也好设宴给几位赔罪。”
尽管薛巡环使训斥了郡君,也解决了辛十四娘被逼嫁一事。但左玟心里却并不高兴。
看着那低头无力的郡君老太太,即是恼怒,又多了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是这个世上多少女子的缩影?左玟不知。也无心留下吃什么酒宴。
站起身来,淡淡道,“多谢巡环使好意。但既然事情已经说开,我们却也不便久留。在下明日还要上衙,便先行告辞了。”
左玟一起身,优昙郁荼小七,还有辛家姐妹都要跟随。
那薛巡环使面色有些不好看,还要攀扯,“怎么,左小友这是不想给本官颜面——”
话音未落,屋外忽而响起一阵惊雷般的鼓点。
“咚——咚咚……”
刹那间,狂风骤卷,飞沙走石。连屋顶都要掀翻了去。
有众多人声一起,沉沉呼喝,
“度朔——”
屋内,薛巡环使大笑两声,一挥袍袖收了幻化神通。
“左小友,你可以走,这位郁荼兄弟恐怕不行。”
高宅大院在这一瞬消失不见,四周又恢复成了本来有的坟包密林。漆黑的鬼影遮天闭月,唯有交织成网的幽蓝色鬼火,映照出乌泱泱的幽冥军团。
“度朔——往哪里逃——”
在狂风飞沙中站立不稳的左玟不明所以,“度朔?郁荼?”
她身后,穿着白布袍的鬼王少年蓦然两手扣紧了胸口,双眸猩红,满面痛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