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看见康熙疾驰而至,将她抱在了怀里。她的血染红了他的袖袍,可他却浑然不在意,如同一头暴怒又悲伤的狮子,眼圈通红。
玛琭张了张嘴,她还从未见皇上这样悲痛过,他在为她流泪吗?
看见这一幕,她也鼻子发酸,有些情难自已。
……
“玛琭,你醒醒……你给朕醒过来,听见没有?”康熙声嘶力竭,一手托着玛琭的脑袋,想将人搂进怀里。
却没料到,摸了一手的鲜血,玛琭的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连后脑勺都有鲜血渗出。
“娘娘……”苑荷、竹韵等人这时候也赶到,看见如此情形,皆是泣不成声。
“皇上,御医到了。”梁九功颤声提醒,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御医!快,给德贵妃看看!”康熙惊醒,抓住救命稻草般吼了一声,两个御医身形一抖,赶忙蹲下身查看玛琭的情形。
一人探了探玛琭的鼻息,发现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但好在没有完全断绝。
另一人给玛琭诊脉,眉头却是拧成了川字。
“皇上,德贵妃娘娘生机未断,还留有一口气,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康熙怒瞪着那御医,最厌烦说话说一半的。
御医苦涩地说道:“只不过伤势实在太严重了,微臣也无法保证……”
“先救人!”康熙不想听后半句,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是。”御医眉宇间愁云环绕,吩咐太监们先将玛琭送回去。
玛琭后背的伤势太严重,是由医女处理的,康熙就候在外面,看见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一颗心也不断往下沉。
胤祚、静福与嘉福都在哭,哭得康熙心烦意乱,只得让乳母将他们带出去。
这一整晚,整个皇宫都无人能入眠,不少嫔妃更是等在永和宫里,不时抹着眼泪。
“皇上,有消息了。”梁九功忽然进来汇报。
康熙眼睛里布满血丝,看了他一眼:“说。”
“回皇上,那太监本名叫孛尔斤,入宫前杀了一个名叫奉安的人,冒名顶替入的宫。调教之后被分在内务府里,内务府的管事交代,因为他手脚勤快又沉默寡言,这次才命他监督制造烟花一事。却没想到……”
梁九功语气沉痛,轻轻摇头说:“却没想到他监守自盗,自己制造了一批炸药,就是为了今晚。”
“内务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冒名顶替都没有查出来?”康熙“碰”的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杯都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皇上息怒,奴才已经拿下负责几个管事,只等皇上处置。”梁九功慌乱跪在地上,胆寒不已。
这一次,怕是又有人要掉脑袋了。
“先关押起来,详细审问。”康熙压抑着火气,下令吩咐道。
“嗻。”梁九功轻叹一声,退下了。
他离开不久,寝宫的门就被人打开了,院判擦着冷汗走出来,神色有些灰暗。
“德贵妃怎么样了?”康熙急切地问道。
“回皇上,娘娘的情况怕是不大好……背部的伤势太过严重,以至于伤到了五脏六腑,只怕,只怕……”院判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实在是不敢说下去了。
“废物!朕养你们前日,用你们一时,你们却如此不堪大用!德贵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偿命!”康熙暴怒,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那是陪伴他十多年的玛琭,也是他最爱的女人,怎么可以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向来不喜欢将情与爱挂在嘴边,可自从玛琭为他挡刀开始,就真正走入了他的心里,取代了所有人。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将她当作发妻,当作最重要的人之一。
她为他打理后宫,为他生儿育女,讨他欢心,带给他惊喜。可他却没能给予她太多,至今为止,也不过晋封她为贵妃。
他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皇后,可封后之事非同儿戏,以她的身份背景,定会遭遇难以想象的阻碍。
所以时至今日,他也没有提过这一茬。
他奢望过他们白头偕老,奢望她一直陪在身边,奢望他们永远幸福。
到头来,终究只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