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黑雾弥漫起来,它笼罩范围内的树丛,传来接二连三的躯体砸到地上的闷响。空气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儿。
但这黑雾却像是能吞噬血肉一般,不多一会儿,那点血腥味也消失了。
却并不像是随风散去,反倒是更像是被什么吞噬。
破庙中,正疯癫地念叨着的慕容独像是察觉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可是还未等他起身,就猝然失去意识,重重摔到一边。
半晌,这“人”重新坐了起来。夕阳映衬下,那双眸子竟显露出暗沉的血色,里面带着点点笑意。
凌霜剑尊那次拼着将金丹切成两半,也要将东西抢回去,足够殷祀察觉这位剑尊阁下的异常。
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拼着损伤心上人的金丹呢?
——那必然是那人的踪迹了。
殷祀立刻就派魔去查此事。
若是凌霜剑尊还在天一宗,这事儿有点困难,但是人在魔岭,那可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就如现在——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虽并不精通卜算,但那半颗金丹受到主人牵引指明了方向。
在这躯壳上杂乱胡须遮掩下,殷祀显露出一个带着非人质感的笑来,那眼中的血色像是更浓稠了几分。
殷祀当即就要动身,只是待他抬起那穿着半只靴子的脚,动作却是一顿。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褴褛的衣衫,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露出点嫌恶的神色。
萧府中,唢呐喜庆欢快,穿着大红礼服迎接众位宾客的两位新人,都是眉目俊朗,一清隽一硬朗,比肩而战,好似一双璧人。
登门之人都带着一张笑脸,纷纷凑上前去道贺。
只是,这一众欢闹喧腾之中,却有一人一身白衣,与周遭格格不入。
来参加喜事,又不是奔丧,当然不会有人故意讨嫌,穿什么白衣。
于是,这万红丛中一点白,按说该是十分显眼的,再加上,这人身姿仪态,无一不昭示他身份不凡,可来往这么多人,却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在他身侧三步远的距离,就像是遇到什么无形的屏障,全无所觉的举步绕开。
白穆:??!!!
冷不丁一眼瞟过去,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凌霜剑尊的障眼法只瞒过普通人,白穆这会儿虽然修为还没恢复,但是毕竟曾经是修士,这点根本没心的障眼法,他当然一眼就看穿了。
白穆:……
只可恨他不是个瞎子。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
凌霜剑尊这会儿不是应该跟他的小徒弟你侬我侬吗?跑到下界来是几个意思?难道道侣大典结束,跑出来度蜜月吗?
修真界那么多花前月下的好地方,他们到下界来干什么?再说,到下界就下界,怎么那么些个小世界,偏偏选中了这个?
想到这里,白穆不由为自己的幸运值默哀。
那现在问题来了,他是假装没看见呢、没看见呢、还是没看见呢?
就在白穆想要佯作自然地移开目光时,凌霜剑尊突然抬起头,四目相对。
白穆:“……!?”
他想着刚才凌霜剑尊那个“随我来”的眼神,说实话,他不是很想“来”。
白穆环视一圈,萧墨这会儿也不知去哪了,明明刚才还在旁边站着呢。
他叹了口气,抬手招来一个仆从,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才顺着刚才凌霜剑尊示意的方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