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人马动作迅捷,且极为隐秘,一直到他们进了长安城,朝野上下都没有半点消息。
但是长安向来是东厂的地盘,在这里,他们手眼通天。
锦衣卫刚进宣武门,东华门便已经得了消息。
东华门外的东缉事厂,此时正是炎炎的夏日。长安夏季干燥炎热,段崇的房里放着一鉴冰,正融融地往上冒着冷气。
他放下剥了一半的葡萄,将番子送来的密信拿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缓缓笑出了声。
吴顺海伺候在一旁,看他这幅神态,连忙凑上前问道:“厂公,如何了?”
段崇将那封密信递给了吴顺海。
吴顺海接过信来,细细地看了一遍。
“这……广陵王竟然要搞这么大的动作?”他惊道。
吴顺海粗粝地笑了两声,重新拿起了葡萄,剥了起来。
那信上说,广陵王派了几个锦衣卫,送密信到了皇上的手里。那信件中,藏了许家贪墨江南银款、接济云南王派人在江南作乱的证据。
“这下,许家岂不是要被广陵王彻底搞垮了?”吴顺海惊道。
许家虽比不上君家这种老牌勋贵,但也经历了几代国君,如今更是如日中天。
谁也想不到,许家会有倒台的一天。
段崇笑了一声。
“许家?”他说。“这小子的胃口,可不止于此。”
吴顺海不解:“他还想做什么?”
如今放眼大雍朝野上下,江家虽搞党派,但从不插手后宫和皇嗣,除了许家,谁还有夺嫡的本事和心思?
只要薛晏搞垮了许家,那以后的皇位,还不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他身上?
除了这个,他还想要什么呢?
段崇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他信件之中,明明白白地写了云南王。”他说。“你说,陛下若是看见了,会作何决策?”
吴顺海不假思索:“按陛下的脾气,自然是要出兵……”
他顿住了。
“您是说,广陵王还想要兵权?”
段崇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大雍武将地位虽低,但朝中的兵可不少。”他说。“他又是在燕云长大的,十来岁就上战场,跟突厥人打过多少场?若是他去打云南王,那要打赢,还不是早晚的事。”
“您是说……”
段崇看向门外。
外头,香樟郁郁葱葱,蝉噪声声入耳。
“若他打赢了这一仗,莫说许家倒台,他在军中也能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他说。“到了那时,他便处处都是助力,也无人能与他抗衡了。这皇位,不早晚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