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就像教师节那次在办公室,他送给她的那支红色的康乃馨一样,他总能在她最尴尬窘迫的时候解救她。
宁舒给严乔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严乔跟着值班经理出去了,宁舒反手把门一关,开始秋后算账。
她往包厢中间走去,一动就踢到地上的玻璃酒瓶,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宁舒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指着上面的五六根烟头,语气严厉:“谁抽的,站出来。”
学生们暗叫不好,烟头和烟灰忘了藏起来。
“没人承认是吧,那今天都别走了,什么时候有人站出来什么时候放学,”宁舒被这些不懂事的孩子气得头疼,意识到说错了,订正道,“放你们回家。”
只有谢成成这个醉鬼举了下手:“宁老师。”
宁舒看了他一眼:“去门口站着去。”
“不是,”谢成成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不是我。”
宁舒:“那你告诉老师,有哪几个同学抽烟了?”
包厢里二十多双眼睛同时看向谢成成,要是他把抽烟的人说出来,就是不讲义气,脱离团体,得罪的就是这一屋子的人,将来在班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谢成成打了个酒嗝,看起来在费力思考,酒精令他无法注意到周围这样或那样的目光。他只是单纯地在想宁舒的问题,想不到太多,自然也想不到后果。
宁舒正在气头上,也没想到这么多,她担心有些学生越学越坏,今天学人抽烟,明天指不定就翘课上街打架了。
严乔推开门进来,看了一眼包厢里的场景,感觉到了某种令人不愉快的对峙的气氛,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大概猜到一点。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懂的话对宁舒说道:“你还是不戴眼镜比较好看。”
学生们不知道严老师为什么突然夸起宁老师长得好看了,他不是跟秦老师一对吗。
宁舒听懂了严乔的弦外之音,来这儿之前,他们在谈论她戴不戴眼镜的问题,她说戴眼镜会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些,严厉一些,也更能镇得住学生。
严乔让她不要总把自己放在学生们的对立面。
宁舒稍微冷静下来,眼神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但她已经把这些同学的名字全记在小本本上了,下次上课检查背诵和默写,就找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谢成成坐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低声自言自语地思考:“谁抽的烟来着,给我我没要。”
他终于想起来了:“是……”
“方瀚宇,”宁舒出声打断谢成成的话,对旁边一个高个的男生说道,“你家跟谢成成家顺路,先送他回去吧。”
谢成成还想说话,被方瀚宇捂着嘴,连拖带拉地拽走了。
严乔靠在门边看着宁舒,轻轻弯了下唇角。
包厢门重新被打开,郑楠从外面回来,站在宁舒面前:“餐厅的人查了监控,没看见是谁偷了我的钱包和手机。”
宁舒看了看包厢里的学生:“班长回头把今天的餐费收齐,还给严老师。”
郑楠转头对班长说:“别问同学们要,说好我请客的,等我的卡和手机挂失了就还给严老师。”
郑楠走到宁舒面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烟灰缸:“是我抽的,六根都是我抽的。”
班长抬头看着郑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扛下来。
宁舒沉着脸看了郑楠一眼,转头对其他人说道:“都先回家吧。”
“郑楠留下来。”
学生们走后,宁舒转头看了严乔一眼:“我跟郑楠谈点事。”
严乔嗯了声:“我在门口等你。”
严乔出去之后,郑楠低声对宁舒说:“对不起宁老师,这么晚了还让您跑一趟。”
“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晚陪着你了,前些天,你不是被锁进教室,就是家里钥匙忘了带,”宁舒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拿起桌上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让自己消了下气,“今天又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
她但凡晚来一会,值班经理就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