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羡继续说道:“按照淟州的样子,再做一块‘云宅’的匾额就是了,只是现在不易挂,放起等过了制,再选个日子挂上去吧。”
“是。”
“你们也都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都小些,别犯了忌讳。”
“是!”
……
林不羡自称乏了,回房休息,让由仪也不必留在房里伺候,去瑞准备房,好好陪陪瑞。
“谢谢小姐。”由仪不疑有他,高兴地拉着瑞到了厢房,一进房由仪便拉着瑞的手端详起,看了半晌咂着嘴说道:“到底是个有福的,本为你离开小姐身边会遭罪受苦,怎知竟越越水灵了。明明说好了姐妹不分开的,你走了……抛我。”
瑞的脸一红,等由仪打趣完了才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咱们做奴才的,除了死……哪有真能自己决定的事情呢?虽然跟在玄一道长身边也是我甘情愿,可与小姐还有你分开,并非我的本意呀,你又必这样说,平白往我的口戳刀子?”
由仪这才转哀伤为欢喜,道:“我不过是说说,我还能不知道内情么?只是时常想起你,怀念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日子,道长她老家慈善,若得闲……你就求着道长,让她多过走走,咱们姐妹也好团圆团圆。”
“好,我会尽力的。”
由仪看着瑞,突然叹了一声,说道:“其实你走了也好,你要是还在……恐怕也和我一样,沦为‘二等丫鬟’了。”
“此话怎讲?”
由仪冷哼一声,说道:“从前在府里头,咱们俩可是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府里的那些个丫鬟婆子,谁见了咱……不得客气客气?现在好了,自打你走了之后,小姐彻底变了,最开始是在淟州姑爷买了一处外宅,匾额竟挂了‘云宅’从这,算是开了头了,一发不可收拾,之后……不仅事事姑爷为,竟然还让府内的叫他‘爷’,叫咱们小姐‘夫’,可气的是,那竟然也同意了,一天美滋滋的,光明大当了‘爷’,你说我现在不是二等丫鬟,是什么呢?而且那……尽出些怪事,说什么府内要‘没大没小’‘没有尊卑’,你说气不气?那几个粗使的护院自此之后,对我连声姑娘都不叫了,整天由仪由仪去的,我倒成了他们的粗使了不成?”
见由仪越说越激动,瑞隐约明白了林四小姐为会让自己和她单独谈谈了。
瑞拍了拍由仪的手背,劝道:“你快缓缓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如此高声就不怕犯了忌讳么?”
由仪这才住了口,瑞思索片刻,语重长地说道:“我看你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怎么了?”
“依我看,如今这‘云宅’之内清醒,唯独你‘拎不清’,照理说,你和我是在小姐身边长大的,南林府的风浪情也是一般能见识到的么?你的界和胸不该比他们开阔?怎会如此呢?”
“……好姐姐,我做错什么了,你快说说。”
“你当那还是从前的姑爷么?他如今可是云安,云秉初啊。他的字是严公严老生亲自拟的,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他是乞丐出身不假,可家如今是宁王府的座上宾,北海春华郡的至交好友,就连郡都要叫他一声‘云哥哥’而称呼咱们小姐为‘云嫂嫂’呢?大行皇帝宾天,新皇的第一道圣旨发到北海,玄一道长就领着他进京去了,比周大将军一家三口还要早出发呢。日前,玄一道长已请永乐公做见证,式开坛收了他为入室弟子,说不定也是关门弟子。拟了道号‘通潚’,通字辈……就算暂时不能称之为天师,外见了尊一声大师,道长,总不过分吧?更况玄一道长亲口说过,他是整个燕国通字辈道长里面最年轻的一位,有多五六十岁的道长见到他要叫一声师叔?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叫他一声师叔爷爷的大有在!再说……这宅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也是家自己赚钱买的,可没用林府的一针一线,为不能叫云宅?最最重要的是,此事乃是咱们小姐甘情愿的决定,家护着自家夫君,生怕云秉初受一丁点委屈和非议,宁可自降身份也要杜绝此事,所有都看出了,明里暗里地配合,你可倒好!就你胆子大,大势所趋的事,非要唱反调。”
瑞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由仪,停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你自己掂量掂量,如今家的哪一条头衔的分量不够?论起身份,他的哪一层身份是你一个小丫鬟能拿捏的了的?只是家肠好,有度量……亦或者是爱屋及乌,顾念着我不在小姐身边了,只剩你一个知根知底的贴,才一直不追究,不跟你一般见识,可是……忍耐也好,念旧也罢,总有个头,是不是?你要是再这样拎不清……等有一日打发你的,也绝对不会是他,咱们小姐定会在这个极限到之前,一步把你打发了,若是只有他一还当真好办呢,我还没见过几个比他好说话的。”
听完瑞的话,由仪的冷汗都冒出了,一字一句都在由仪的耳边回『荡』,她的脸涨得通红,拼了命地想反驳……却发现瑞说的都是事实,自己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由仪有些傻了,几度欲言又止憋了半晌才喃喃道:“他……几时变得这般了不起了?这才多久的光景……怎么就……”
瑞叹了一声,由仪能反应过,是害怕也好,后怕也好……都是一件好事,否则按照适才在前院的趋势发展去,她被逐出云宅的事情是可预见的。
瑞拍了拍由仪的手,叹道:“你好好想想吧,云秉初不是坏。他虽然行事不按章法,却是一个坦『荡』的君子,一个真好。再没有比他更通情达理的了,你今后好好的,我保证他不会和你翻旧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