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拉着笼头调转车头,他能体会到自家爷的心情,爷和夫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爷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都说小别胜新婚,这点儿道理周六怎么可能不懂呢?
而且根据周六的观察,他断定云安是一个极洁身自好的人,好像脑子里就没有“拈花惹草”的那根筋似的……
有的时候周六甚至都想:自家爷要银子有银子,要身份有身份,容貌也是算上佳……即便他是入赘进府的,可凭他现在的条件在外头养个小的那还不简单么?
而且云安还要时常出门,偶尔宿个烟花巷,在总去的几个城里头结交些相好的,也方便不是么?
毕竟夫人那样尊贵的人儿,不能总跟着爷风里来雨里去的啊,像爷这年纪的男子,哪能活个和尚呢?
但通过周六的观察,他断定云安绝对没有养过小,更没有老相好……甚至是不会去风月场所的人。
周六道上的朋友多……他曾经听说过南林府的赘婿是个很荒唐的人,恨不得把洛城所有的青楼都给买下来,当时周六也一度信以为真,私下里还和朋友们将此事作为谈资,可当他真正侍奉在云安身边后,才知道什么叫流言猛于虎。
这天下啊……再没有比爷和夫人更恩爱的夫妻了。
云安和林不羡之间的感觉,周六也说不甚清楚,是一种,嗯……反正和周六见过的所有夫妻都不一样的方式。
若是非要细细说出来的话,那大概是……旁的夫妻相敬如宾也好,举案齐眉也罢,但外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尊卑,这对夫妻到底是谁说的算,谁才是一家之主,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儿。
男主人哪怕对自家夫人再好,再体贴,那种凌驾在上的感觉依旧很明显。但这套“尊卑”规矩放在云安夫『妇』的身上,仿佛失灵了。
任周六的眼力如何毒辣,他竟然看不出云安和林四小姐到底是谁当家做主,这样的感觉于周六而言实在是太奇妙了……
直到他和云安越来越熟,才明白这份违和从何而来,云安真的是一位世间少有的奇男子,严令府内“没大没小”“不论尊卑”的主子,周六生平第一次见,而且云安并不是装的,他时时在以身作则。
想到这里,周六笑了。
为了云安和林四小姐的阔别重逢,同样也在期待地想着:等有一日,自己也迎娶了美娇娘,也一要学一学爷和夫人的样子,体会一下这样子的夫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驾!”周六轻抽了马屁股一下,马儿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
……
马车停,周六叫道:“爷,宅子到了。”
云安推开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说道:“先进去了,大箱子里的礼物你们分,小箱子里装的是我买给娘子的,搬到我房里来。”
“欸,爷……您等等小人,新门房不认识您。”
云安才不管,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因为这几天周六都去接云安,所以尚未挂匾额的云宅,每日大门都是开的。
云安一撩衣襟下摆,飞跃过了门槛,急匆匆地往里奔。
周六无奈地笑了,实在没办只能先把马车丢在门口,追云安去了。
门房看到有一陌生男子往里闯,放下茶壶从门房里跑了出来:“这里是云宅,你找谁?”
“找你家夫人!”云安笑的灿烂,喊道。
门房一听直呼大胆,抄底顶门木就去追云安,一边呵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速速站下,不然打断你的腿。”
云安却头也不回地往里跑,门房哪里能追上她呢?就在门房即将敲锣打鼓叫人的时候,周六及时赶到,“哎哟”一声,跑过去抓住了门房手中的木棍,说道:“老张,快歇歇吧,那是咱爷回来了。”
“你来的正好……嗯,什么?”
“那是咱家云大爷回来了,他『性』子好,和你开了个小玩笑,你快别追了。”
周六说完也不再解释,朝着云安的方向追了过去,雍州民风彪悍,所以周六雇了不少护院,每个护院的身手都是周六和孟广威亲自试过,又托人查了祖上三代,各个身家清白,没有和沙匪关联的可能才选进府里来的。
这些护院的例银比他们四个护卫都高,不过这银子周六愿意给,保护好夫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们四个跟在云安身边,云安出手阔绰,时常甩出一张平常人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银票他们。
周六担心云安这么跑被护院察觉,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开足了马力往里追。
……
云安则全然没有顾忌,快乐地奔跑着,她来到燕国这么久了,熟悉了建筑的格局,即便是个陌生的宅子,她也能找到主家大致住在哪儿,凭着感觉一路往里跑。
宅子的格局和布置云安都很满意,不过越往里面跑,家丁护院的巡逻就越严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云安。
两名护院结队,腰间别着哨棒正在巡逻,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出现,警惕地叫道:“什么人!”
云安看了看周围的布局,判断这里大概是中庭,护院能这么快发现自己……还不错。
云安虽然归心似箭但她早就不再莽撞,这新宅子刚弄好,自己这个家主就和护院打起来什么的……简直是丢她们家娘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