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云宅。
一抹黑影如无声无息般出现在了云宅的内院,书房的灯亮着,那人抬眼看了看天色,背过双手如闲庭信步般朝云安的书房走去。
“笃笃笃”书房的门被敲响了,书房内端坐的云安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一闪而过。
这位访客的来访的时间……和云安预测的差不多。
“请进。”
那人推门而入,和云安犹如老友般相视一笑,然后自然地坐到了云安的对位。
今日云安书案的对位放了一张椅子,案上的文房四宝也被收了,取而代之的是两碟糕点,一壶清水和两个已经倒满水的杯子。
来人扫了桌面一眼,笑道:“云爷……的确是个聪明人,难怪我家主子欣赏你。”
在来人看不见的地方,云安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软肉一把,用痛意驱散了动手的冲动,云安恨不得生剐了他,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表情总算是控制住了,云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来者是客,我已经恭候大驾多时了,请吧。”
那人也不客气,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说道:“想必在下的来意,云爷已经清楚了?”
“我的家人在哪儿?”
来人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推到云安面前,云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家娘子随身携带的绢帕,眼底一热但咬着牙把眼泪逼回去了,云安心若明镜……真正的角逐现在才刚刚开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对方眼里,若是被他抓到了“七寸”自己就更加被动了。
也多亏了云安在林不羡身边耳濡目染,虽然不能说是将对方控制情绪的功力都学来,至少也学到了六七分。
在对方的眼中,云安只是淡淡地看着桌上的东西,表情很平静……然后很随意地伸手过去,用两根手指夹着绢帕一角掀开看了看便收回了手,随后……云安靠在了椅背上,体态放松,问道:“这是什么?”
“这两样东西,云爷不认识?”
“一张帕子,一条红绳,怎么?”
“云爷,这绢帕可是尊夫人的随身之物,红绳是从令媛的手腕上取下来的,您……不会没见过吧?”
怎么可能没见过呢?
曾几何时林不羡手持这条绢帕给云安擦过汗,云安还夸过帕子角上绣的那对蜻蜓的选色特别又雅致——天青色的。
而那条红绳,更是云安亲手系在妮妮的手腕上的,林母给妮妮准备了纯金的长命锁和银质的手镯,但孩子的皮肤太嫩暂时戴不了,云安就拧了一股红绳系在了妮妮的手腕上图个吉利。
看着这两样东西,云安的猜测被完全坐实,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痛的她手指已经在微微颤抖了。
云安将手搭在腿上,蹙眉道:“虽是清水一杯,两样不起眼的糕点……到底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只是……我似乎并没有看到阁下的诚意。我夫人曾是陇东南林府嫡出的千金小姐,何等富贵?她的帕子没有一千条也有八百条,就算我是入赘的女婿……也不至于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要记得吧?还有这一截子破烂红绳,大街上随便找家布庄都能扯出来一筐,阁下深夜独自前来,就是给我看这个的?”
藏在书案之下的手握成拳,紧了又紧……
云安之所以如此,一是为了让对方动摇对自己的判断,至少让对方怀疑:自己并非传言中的那样深情。
二是,云安知道自己即将参与到一场颠覆天下的大事中,对方不可能这般草率只带来这两样东西,以云安对林不羡的了解……如果对方逼迫林不羡出示一份让自己信服的“证据”的话,林不羡一定会选择一件特别的东西,说不定里面会留下什么线索。
那人沉默着注视云安良久,云安也平静地与对方对视,那人开口道:“看云爷这态度……是还没准备好了?”
云安勾了勾嘴角,答道:“这句话放在阁下和你背后主子的身上,才更合适。”
“云爷这是不想谈了?”
“阁下要是没准备好,就回去想想吧。”
那人果然朝云安拱了拱手,说道:“那在下就告辞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云爷可别怪在下不仁义。”
云安看着对方起身,朝门口走去才慢悠悠地说道:“狠话说尽也无妨,只是……破坏了你主子苦心的布局,恐怕咱们今生无缘再见了。”
那人足下一顿,云安浅浅地呼出一口气,她知道……这一轮,是自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