淟州旧港云安是不敢去的,那边是北海叛军的大本营,即便目前正有一个宁安王的心腹在云宅“做客”云安也不敢冒然提出借用旧港的事情。
在云安的心里,宁安王已经和朝廷的人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比朝廷里的那些人还要可怕。
宁安王的节度专权被朝廷收回,作为一个二字王他的手里是不可能有这么多兵的,无疑……这份兵力来自于北海将军府,试问能让这些士兵披麻戴孝与朝廷精锐作战的……能是谁呢?
但云安并不认为朝廷的那些人愚蠢到了这种程度,周舒小郡主作为一个远嫁入宫的王妃,非但对社稷无害,还能成为朝廷挟令北海的筹码,更何况周舒单纯善良又心智有缺,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除非皇帝疯了才会让周舒出事……
所以,周舒到底是怎么死的?北海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朝廷又为何对这件事秘而不宣……失去了最后的找补机会?
云安抬袖擦了一把眼泪,周舒的死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云安对这个时代彻底失望了。
来到新港,云安本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朝廷的兵马驻守,但云安想:既然叛军已经从旧港登陆,转海战为陆战……说不定丁观山采取了集中兵力扼守陆路的方略呢?
没想到真被云安给碰着了!本来云安还想着:万一新港这边有朝廷的部队且发现了自己的话,那自己就说是来求救的……反正云宅外面暂住了那么多百姓。
……昔日繁盛的码头已经彻底凋敝了,黑峻峻的,哪里像是有兵马把守的样子?云安翻身下马朝港口走去。
关于丁观山放弃淟州新港的决策,云安只猜对了一部分。
倒不是丁观山不想绕到叛军的背后发动反击,而是他本身不擅长海战,而且淟州港之前停泊的船只几乎都被云安给炸废了,即便零星剩下几艘渔船勉强能用,可船只太小根本承载不了多少人,百八十人的部队登上去……开到旧港也是送死。
最重要的是:丁观山和他的部队实际上是一支护京勤王之师,淟州向北再无深港,也就是说……陆路是叛军唯一能杀到京城的路,这也是丁观山为何会冒着淟州百姓成为战争牺牲品的风险,也要锁死淟州城的原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特别是战乱之下,百姓的性命比蝼蚁还贱。
……
云安绕过废墟来到港口,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碎木板随着海浪起伏,云安目之所及都是自己的“手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幕。
……
云安打开藏在左眼中的设备,对焦搜索……在数丈之外的浅滩上发现了一艘搁浅的船,这个角度无法判断船只内部的情况,但至少但看外形这艘船是最完好的。
云安跳到废墟中,借此遮掩身形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上次的潜水设备。
云安跳下港口朝浅滩的方向游去,来到那艘船边,船身的下半部布满了几近干涸的藤壶,云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云安绕着渔船走了一圈,船体完整,又爬上船检查了一下内部……云安的眼中划过失望之色,这艘船也坏了。
看这情况应该是一枚炮弹射到了船舱里,炸穿了几层船板,内部进水导致了搁浅。
不过相比于海上漂浮着的那些木板,这艘船已经很幸运了。
云安不了解船,也不会修船,不过在这淟州城里……从来不缺拥有这份手艺的人,云安决定找机会带几个人来瞧瞧,若是能修……自己就带着大家伙乘坐这艘船到海上去换大船!
云安打开地图在这艘船的位置上设一个坐标,游了回去。
换好衣裳,找回马儿,快马加鞭回云宅去了。
云安回来的时候,王氏兄弟还没回来,百姓们快速围了上来,纷纷对云安表示问候同时也询问了内城的情况。
云安请大家坐下,自己也席地而坐举着自制的喇叭,说道:“乡亲们,内城的战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蔓延到咱们这边来,四道城门全都被锁死了,据说有一座城门已经沦陷,冒然靠近说不定会被当成探子除掉……”
云安顿了顿,场中鸦雀无声。
云安继续说道:“咱们城内已经没有粮食了,这么多天过去……也没听说有粮食运过来,估计一时半会儿……吃不到粮食了,就怕过几日朝廷又要征粮,咱们拿什么给啊。”
听到云安的话,百姓们也都愁容满面,虽然淟州的百姓世代靠海吃饭,骨子里比一般农户多了一份自由,但依旧没能逃脱这个封建社会的束缚,朝廷的命令比天大,要是朝廷再征粮……可怎么办呢?
“咱们家里的粮食,也就够吃十几日了,到时候就算战火没有烧到这边……咱们也活不下去了。”
“这可怎么办呐!”
“要不……咱们去城门口碰碰运气?”
“还是找个僻静的城墙挖地道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