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在他莹白的脸上,红得触目惊心。
衮服的胸口也涟涟地染红了一大片,腥气冲天。
把随朝的司礼太监吓得半死,哆哆嗦嗦地跪在金阶之下,不住地咒骂自己该死。
百官见状,当然也哗啦啦地全跪了。
唯齐朔自己,随意就着衮服的大袖揩净下巴,没事人一般地叫起,坚持要把朝会开完。
朝会后,太医忙忙来会诊,却实在诊不出什么东西。
齐朔亲征燕北时,一切都很顺利,他也根本没受什么伤。
至于陈年旧伤之类,也不见有牵动的迹象。
而最怪的是,这次呕血后,齐朔很快便又与常人无异了。
一般人都以为,这多亏了太医妙手,才治好了天子之疾。
但只有近身侍奉的太监才知道,皇帝从呕血后,便开始偶尔梦游。
皇帝登基后,后宫一直空置着。他平日里只歇在前朝。
而他第一次梦游时,便径直走到了中宫。绕着中宫逛了一圈,又试着推了推殿门。
中宫虽无人居住,但宫人仍会时时维护,夜里也会随着更鼓关门落锁。
此时月已中天,殿门当然早早上了锁。
门一推不开,齐朔便罢手了。
转身走了回去,规规矩矩在床上躺下。
这一趟里,他除了不言不语,行动皆流畅自若,步履不急不徐,面上神色更是十分镇定。
因他平日里就话少,故而连追着他出门的值夜大太监,一时都不能分清他尚在梦中。还以为陛下是心血来潮。
一直跟到了中宫门口,才觉察出来问题。
“陛下?”他试探着问。
无人应答。
“陛下?”他又问。
仍然无人应答。
大太监不得吩咐,便不敢妄动,只得躬着腰,借着月光偷偷窥视皇帝的脸色。
这不看还好,一看着实是吓了他一跳!
月华流淌,照得他更是肤如霜雪。
可眼睛却是紧闭的!
长而浓密的睫毛垂在玉做的面庞上,眼角眉梢不再带着三分笑意,显得更加难以接近。
大太监立刻意识到,他这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怕不是离魂之兆!
他更加不敢声张,只得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人身后。
遇到巡路的小太监,便悄悄做手势,让他们不要出声打搅。
如此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
到了白日里。
齐朔似乎对此毫无所觉,对身边人的态度也无甚变化。
只是几日后,下了道没头没脑的旨意。
说让人把中宫收拾出来。
且他并不只是说说,不仅亲自画了图纸,让工匠照着做,甚至连宫内一应摆设,都要亲手挑选。
“没有更好的了吗?”他经常对内库送过去的东西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