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后,宝婳便瞧见了一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宅院大门。
院门打开,梅襄领着她们母女二人进去,里面竟精致异常,奇石碧池,亭台水榭,越往里走,却越是开阔。
顺着长廊,宝婳甚至瞧见了廊下挂了许多鸟笼子,里面的鸟儿毛色艳丽,声音婉转,灵趣至极。
梅襄将她们领到一间厅中,令人上茶。
这里的仆人显然亦是被精心调|教过的,不论是气质还是仪态都无可指摘。
豆娘打量着墙上挂着的一副画,缓声说道:“真没想到,这副《松间花意图》竟会是贞裕年间墨兖的真迹。”
“夫人好眼光。”
梅襄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得不对宝婳的母亲刮目相看。
若不是宝婳和豆娘有着那般相似的容貌,他甚至都要怀疑宝婳是不是又认错了娘。
莫说豆娘先前还病过,即便没有生病,就凭她随便一眼就能认出这些先人真迹,便是许多男子都做不到。
豆娘笑了笑说:“从前宋家有个主顾十分痴迷于墨兖的作品,我为此也曾稍稍留意过一段时日,叫你见笑了。”
她这么说,却叫梅襄想起宋家鼎盛之期过后的没落……似乎也正是从宝婳走丢以后。
“夫人若不嫌弃,暂且便先居于此地,虽有些简陋,待日后寻觅到合适的宅子,再叫夫人搬去。”
梅襄口中客气,想要委婉将人留下。
“夫人对这里一切都还满意吗?”
豆娘打量着,又抚了抚那质地不凡的紫檀桌面,微微颔首,“非常满意。”
“二公子对我们母女俩雪中送炭,这般情分豆娘记在心中,只是我在京中另有一套居室,足以庇佑我们母女俩了。”
她对梅襄道:“待收拾妥当之后,必然请二公子过来做客。”
一句客套至极的话,却也叫梅襄不能再将这份好意进行到底。
梅襄沉默片刻,才挑起唇角,“既然如此,还望夫人准我的车夫送你们过去。”
豆娘与他道谢。
用完一盏茶后,梅襄将豆娘与宝婳送上马车。
临上马车前,宝婳又故意落后一步,在马车外小声地同梅襄道:“二爷可有为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气?”
梅襄唇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对她语气轻柔道:“怎么会呢。”
宝婳心底一直不能安心的一件事情顿时也解了开来,她松了口气道:“二爷不生气就好。”
只是他突然这样的好说话,叫她还有些不适应……
宝婳迟疑了一下便将贴身用的香帕也偷摸地塞到他手里。
她脸颊微热,虽然羞涩,但这好歹也算是她讨好求和的态度了。
便是他心里真的还残余着那么一点点气,那现下也应该消了才是。
梅襄握住帕子,淡道:“你去吧,改日得了空,我再上门拜访你与你母亲。”
宝婳乖乖地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目光颇有些恋恋不舍,才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了门口,梅襄的笑容终于收敛起来。
他垂眸看着宝婳塞给他的东西,眼底沉着淡淡的阴翳。
他怎么会生她的气呢……
他只是已经不相信她了而已。
他等了她这么久,她都没办法解决所有的事情,那他也只好用他的方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