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听得脚步声传入耳畔,转身回望,金雪飘落之处缓缓又来一位男子,清秀雅致的水蓝色纱衫外面罩着素罗大氅,衬得人极其飘逸挺拔,头上一根青玉笄整齐束着羊脂白玉的发冠,那男子容貌风流璀璨间似乎还有些似曾相识。
灵仙儿正打量着那踏阶而来之人,忽然间从他身后骤然窜出一摸嫣红,煞是耀眼。
那楚楚动人的美丽人儿,身披淡粉纱罗长衫子,显得人浅浅柔情中透露出清新雅丽之姿。面颊上的胭脂,口唇上的丹朱,那细长弯眉下的一对水样温柔的双瞳,仿佛在告诉身边众人,缠身难愈的病已然全好了!
李昭跟霄瓘两人立于香桂树畔,同样的仙姿玉貌,清灵空幽无不透露出一种超脱凡世的气韵姿态相得益彰。
“长公主!”
灵仙儿眼眶子里的泪珠儿正打着转,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将那男子身后的长公主拉了过来,将她冰凉的纤薄的手搁在自己的手心里搓揉着。而灵仙儿身后已经望眼欲穿多时的柳驸马也上到跟前:“公主身子可好些了?眼睛是否还瞧得见?”
李昭冲着自己的郎君轻颦浅笑,拍了拍灵仙儿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后便一头扎进了柳驸马的怀中,不知哪来的委屈心酸之情全部涌上心头,被剜眼的痛楚,被恶咒缠身的无奈,随时能被慕衡阴的虐杀的惧怕跟那一重多加的封印之苦。眼泪不争气的像断了线的珠帘样的滚滚坠下。微声啜泣,小女孩儿似的紧紧搂着柳驸马抓紧了他的衣裳,而另一只手则轻柔抚摸着他的脸颊,耳珠,脖颈!可她却不曾瞧见身后之人那眉宇间悄然流失的殷切炙热变得风轻随云般的清澈通达里居然还隐藏着一丝寂寥。
她哭着哭着,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突然间竟笑了起来在柳陟的耳边小声言语:“我好了,全都好了,这次也多亏了霄道人显露神迹,才将我从濒死的边缘给救了回来!如若再晚个三两日唯恐性命不保。”
那郎君低头小心翼翼的抚摸她以红绫低束的长发:“那真该好生感谢霄道人哩!”
于是这夫妇二人对着霄瓘行礼致谢,弄得霄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还是宁玄侯瞧着此间气氛尴尬,出来打了个圆场:“唉……这话说的生分,哪里来的谢不谢一说,我家霄兄长与这位娘子可谓是至交好友,哪个受了苦难折磨,另一个定然会出手相帮。别客气了,快过来吃酒吧!”
灵仙儿用惊诧的眼神瞅了半晌,对着身前之人问道:“霄道人?可是霄道人?”
他点了点头:“高娘子别来无恙!”
“如今换了身打扮,竟然连模样都与以往不同了些许,从前虽说也是风道骨的气韵,却只道是如凡俗隐士一般,而今这俊朗的面容上更多添了些超凡脱俗,说是天上下来的神仙都会有人相信哩!”
其实……灵仙儿口中的赞赏评价除了本身的容貌俊逸以外更多归功于他如今的伪仙姿态,所散发出的祥瑞气息加了不少爽朗神采。
几人对坐,同席共饮,从灵仙儿手中持握的透光白瓷壶中倾倒出一流琥珀色的光辉,溢满了杯盏。那漫天纷扬摇曳的金粟偶有坠入其中,在此倚阑赏景,品香啜饮,吹花嚼蕊,众人更别有一番雅致闲情。
甘香醇柔的桂花酒搭配着高灵仙从府邸中带来玥娘亲手做的几碟子吃食,好不惬意。席间,李曦瑶闲话说起来自己的诸多遭遇跟病痛种种,柳驸马一众听得身临其境样的感同身受,而对面的霄瓘手拖酒盏时不时的目光便往柳陟的耳垂上瞟,是啊!那红丝北斗纹着实令人侧目,偶然间竟看得出神,心中疑惑不解,为何姻缘红线会这么明晃晃的嵌在那里?
虽说柳驸马一心全扑在长公主的身上,可恍然间还是察觉出出了对面之人紧迫盯人:“久闻霄道人不俗于世,从前在府邸时未曾有机缘如此,能同座闲谈,如今有一疑惑,不知……霄道人是否可解?”
霄瓘收回自己失礼的目光,撂下酒盏回应道:“柳驸马但说无妨。”
“近来坏事频发,一来昭儿身缠恶疾,二来我府邸中人少思多忘,这不……长公主来此治伤养病驱邪除恶之事,除了素影与城达二人还记得此事,其余之人皆不曾想起,包括我也如是!心里似乎总是有一种不安之感,霄道人可知这到底是何缘故?”
霄瓘先是微微蹙眉垂眼凝思,旋即又瞥向李昭处,那人轻轻眨了一下眼皮,算是认下了这个事儿。
霄瓘直视柳叔平,略带笑意,于其轻柔和缓到:
“柳驸马稍安勿躁,我现下不在府内住着,也不好明确说出到底是个甚么缘故,可是人嘛……忘了什么记住什么,都是平常原因,无甚紧要!”
柳陟的那种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急急回道:“若是连至亲至爱的人都会遗忘,又怎会无关紧要?霄道人于昭儿除了相识相知,更为挚友亲朋。若是不弃,可否再随我夫妻二人回到家中,也好保她一世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