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柔儿疑心自己的耳朵被抽坏了。
不然,她怎么会听见姜寻烟承认呢?
她跪伏在地上,手臂被束在身后,以一种被钳制的、狼狈的姿态,鼻青脸肿,呼吸急促,艰难的昂起头来。
站在她面前的姜寻烟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清雅出尘,一身雅兰黛色长裙裹着她纤细高挑的身量,她发鬓端正,衣裙若莲,高高在上的站在那里,垂眸向下看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丝贤良知惠的笑意。
若是叫外人瞧了,还以为这姜寻烟是什么淑德的高门主母呢。
“我说,是我做的。”此时,那衣不沾尘、似雪上清梅的女人又说了一遍,似是怕傅柔儿听不清一样,她放慢了语调,一句一句与傅柔儿说。
“你去哄骗谢云玉给我下媚药的时候,我便已经知晓了,我没喝那杯酒。”
“我是故意在窗前走过那一遭的。”
“你放火的时候,我故意去外面送客,让你以为地上的人是我。”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可是,就算是知道都是我做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姜寻烟每说一句话,傅柔儿便觉得她被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愤怒在她的胸腔翻滚,气得她眼前都泛黑。
当姜寻烟咬死牙不承认的时候,傅柔儿气的心肝脾胃都跟着翻滚,当姜寻烟毫不知愧的承认,甚至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的诉说她做这些事的过程的时候,傅柔儿更生气了,胸口的火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烧灼了一般,烧的她头脑一阵嗡鸣。
她一直以为,旁人做了坏事,是不敢承认的,可偏偏,姜寻烟承认了。
怎么会有人这样坏,做了这些事,半点都不羞愧吗?
她想要站起来狠狠抽姜寻烟一个耳光,却被死死摁住,不得动弹。
姜寻烟冷冷垂眸睨着她,像是瞧着上辈子那个最终被害死的自己一样——看到昔日仇人今日落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觉得过去那些痛苦渐渐消散,一种血债血偿的爽意在她身体内流转,连带着她体内叫嚣的潮泽之意都被压下去了些。
都该死的。
姜寻烟垂眸看着她,心想,上辈子害过她的所有人,这辈子,她都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檐下,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走吧。”姜寻烟道:“将她的嘴堵上,带到老夫人的东厢房去。”
见傅柔儿挣扎的厉害,一旁的夏风抬手又打了她两个耳光,顺带将早就准备好的破布塞进傅柔儿的口中,堵住了傅柔儿的嘴。
随后,姜寻烟转身离开,夏风则拖拽着一直在挣扎的傅柔儿一路走向慕华园右厢房。
一路上的丫鬟嬷嬷瞧见了,都要赶紧低下头去假装自己看不见。
姜寻烟将人带至东厢房门口后,先令傅柔儿跪下,又唤丫鬟去拿木板凳来,再唤小厮去拿水火棍。
一切都准备停当后,傅柔儿被拖到了板凳上。
傅柔儿直接被扔到了板凳上,她的脸贴着冰冷的凳子面,身子都被压住,起不来身。
姜寻烟差遣门口守门的小丫鬟去通报。
片刻后,东厢房内的人逐一走出来了。
先出来的是谢云书,谢云书远远地看了一眼狼狈的傅柔儿,心口一抽,但还是一言不发的站到了一旁——他已经不能再做更多了,保住傅柔儿的命,已是很不容易了,这十棍,她一定要挨。
后走出来的是谢云玉,谢云玉已经穿好衣裳、套上鞋袜了,发鬓草草盘起来,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老夫人身子太累了,没出来,所以只有绿夫人一个人出来了。
傅柔儿艰难的在长椅上抬起头时,便瞧见东厢房院里的人都冷冷的看着她。
谢云书站在一旁,似是怕谢云玉冲过去打傅柔儿,所以紧紧地抓着谢云玉的手臂。
但谢云玉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