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一个人,留了无数的神骸在这里。
庭一喉头正发紧,扭过头去,低声问:“白先生……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他顿了顿,又说:“白先生真的入轮回了吗?”
白遇淮抬眸,冰冷地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庭一这下反倒将老腰挺得更直了,他道:“白先生听见洞窟有无数神骸,神色都没变一下。可见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意外找到的那第一具神骸,是不是白先生留在世间的一个开关?见到它,就重新打开了记忆的匣子?”
“现在站在我身前的,到底是白先生,还是千年前的浊无?”
庭一认识白遇淮。
但他对浊无的认知,仅仅来自传闻,来自这些神骸上的讯息……知道得越多,就越能领略到曾经的浊无,是个多么冷酷的人。
都说天道无情,但也堪堪与浊无并肩罢了。
如果记忆相融之后,白先生就变成了浊无。
那小友又该怎么办?
庭一忍不住出声:“……浊无这般手笔,实在叫我这个老东西看了,都觉得胆寒。”
白遇淮的目光缓缓落到了荆酒酒的身上。
荆酒酒打从进来这里,就没有再开口。
白遇淮根本不在乎庭一如何看他。
他在乎的只有荆酒酒。
酒酒觉得浊无不是个好东西。
可我就是浊无,浊无就是我。
白遇淮眼眸深沉,洞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光,那光晃人眼睛晃得厉害。庭一分神一看:“这是……地府里的鉴往镜?”
镜子上波光流转,缓缓映出了一道身影。
而就在这时候,荆酒酒咂咂嘴:“……浊无还会做手工?”
白遇淮一怔。
庭一也是一怔。
荆酒酒望着无数神骸:“这么多……他要每一具都用丝线串起来,还要在上面刻字……还要紧赶慢赶,吭哧吭哧,一刻也不敢停歇。仿佛日夜赶工的老手艺人。”
哪里恐怖啦?
庭一:“…………”
脑子里有画面了。
倒是真的……不太……可怕了啊。
一刹间。
鉴往镜定格在了一个画面上。
那正是先前浊无画的那幅画上的内容。画面一抖。
一双手将一幅画缓缓平铺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