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朝坐在榻边,静静想着。
他十三岁时突发梦魇,因此才令赵太后误以为是邪崇作祟,害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而今明恬也生了梦魇,且据她所说已经不止一次了,那她梦到的事,有没有可能与自己四年前梦到的是一样的?
燕云朝敛目沉思的几息中,明恬醒了。
燕云朝收起思绪,如常问道:“顺安侯走了?”
明恬随意地“嗯”了声。
“聊得还舒心么?”燕云朝伸手抚了抚明恬额上的碎发,“你若喜欢,朕每隔几日,就让他来看你一次。”
明恬道:“总还是要通过陛下的口谕,哪有什么舒心。你肯让我自由自在地回国公府去,我才能经常与舅舅见面呢。”
燕云朝手指一僵。
明恬便大睁着一双眼,毫不露怯地与他对视。
燕云朝道:“你现在月份浅,还是待在宫里,让太医时时照看为好。”
明恬一听就烦躁得慌,她别开脸道:“陛下还是出去吧,我就想一个人待着。”
燕云朝盯视着她,额角微跳了跳,手指微蜷,终是忍不住问:“朕和他有什么区别?”
是待她不够好,还是不如那个疯子癫狂?
明恬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感情的事,哪里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燕云朝便道:“你以为就是让那个疯子出现,他就会让你回国公府了吗?之前把你从蓟县带回来,难道不是他把你关在外面,让朕也找不到的?”
这话瞬间就点燃了明恬心中的怒火,她一把捞起旁侧的枕头朝燕云朝砸了过去,燕云朝猝不及防,竟正好被她砸中脑袋。
软枕滚落到地面上,燕云朝看着明恬,眯起了眼。
明恬道:“反正现在在臣女面前,惹我心烦的,是你不是朝朝!”
朝朝又没下立后诏书逼迫她,还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哄她开心,哪里会像眼前的皇帝这般无趣,简直跟梦里那个经常与她吵架、惹她哭的狗皇帝一模一样。
明恬说出的话实在有些难听,燕云朝下巴紧绷,突然站起身体,头也不回地离开寝殿。
好不容易把燕云朝赶走,明恬缩在床头坐着,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空落落的。
她感觉自己最近真是有些怪异,难不成是在这宫里闷久了,人要疯了。
明恬夜里简单用过晚膳,又安稳地躺在榻上休息。
她想着,她还是得找机会亲自去跟皇帝谈一谈,不能真让礼部去推进什么婚仪与立后大典,能缓则缓,否则等礼成之后,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明恬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至下半夜,半梦半醒间,明恬竟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头靠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明恬一个激灵就醒了。
燕云朝感受到她的动静,手臂收紧几分,下巴抵住她的发顶,轻轻地蹭了蹭。
“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