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恬觉得燕云朝定然不是只想与齐冕论个棋局的输赢。
况且他是皇帝,任何一个有眼色的大臣都不会敢赢了他。
这样的比较就没意思了。
明恬直接把燕云朝手里的棋子夺过来,又不由分说拿起燕云朝这边的棋瓮,把棋盘上属于燕云朝这方的白子都收了起来。
燕云朝眉梢轻挑,看见明恬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将棋瓮合上盖子,放到了离燕云朝较远处的桌案上。
“这局当然是我赢。”明恬抬了抬下巴道,“我有事要与陛下说,不如先让齐大人退下吧。”
燕云朝眸光微眯,余光瞥见齐冕那低垂着头、手指微蜷的碍眼模样,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你退下吧。”
齐冕默默应是,起身告退。
等殿中清静下来,明恬才看向燕云朝,开口询问:“陛下总召他来做什么?”
“听闻他与你年少相识,两家早早定下的亲事,感情深厚。”燕云朝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望着明恬道,“我便想问一问,多了解些你以前的事。”
明恬道:“都已经是过去了。陛下既然肯下诏立我为皇后,我以为陛下并不在意这些。”
燕云朝面色一顿。
若只是前未婚夫,他或许还真不会放在眼里。但在明恬的梦中,显然那齐冕还扮演着别的角色。
燕云朝只是想从齐冕那里探知以前的事,并不想让明恬再过多回忆。
他微微倾身,靠近明恬,动作温柔地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我自然是不在意他的,恬恬不用多想。”
明恬嗯了一声。
她想眼前的皇帝毕竟不是朝朝,应该不至于太过暴虐,滥杀无辜。
只要齐冕管好自己的嘴,别让燕云朝知道他前世做过的那些事,他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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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冕出了书房,本想直接离宫回家,不曾想竟被福忠公公叫住,把他请到了另一间屋子中等着,告诉他陛下还没有问完话,一会儿等皇后走了,会再次召见他。
齐冕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他觉出皇帝有些不对劲。一年多前在东宫那次,皇帝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神情,让他又恨又怕,记到了现在。可这几日见到的皇帝,又仿佛真的是世人口中那个端方守礼,宽厚仁善的君主。
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皇帝似乎根本不记得另一个世界的那些事了。
但若果真不记得,在东宫时又为什么会想要杀了自己?
齐冕神色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一直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有宫人再次过来,请他进去。
“陛下。”齐冕躬身行礼。
燕云朝瞥眼睨他,此时刚见过明恬,他也歇了慢慢探知的心思,开门见山道:“皇后曾说她做过几个梦,梦里有些不愉快的事。朕就想知道,这些事中,可有与齐大人相关的几桩?”
其实燕云朝更想问,皇后梦中那个把她献给他的夫君,是不是就是齐冕?
但燕云朝觉得“夫君”二字太过刺耳,暂时按下不提。
齐冕心头一跳,暗想皇帝果然不知道那些事!
而皇后却是知道的,原来那天宴席外相见,明恬是在说谎骗他。
齐冕一时没敢承认:“陛下说的是什么,微臣听不明白。”
燕云朝呵笑一声:“你倒是会给朕装糊涂。若是记性不好,朕看你这刑部郎中也别做了,不如回祖籍种地去。”
齐冕浑身一抖,连忙俯身跪在地上:“微臣不敢。只是梦……毕竟是梦,当不得真,臣也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些梦。”
燕云朝眉头轻皱,耐心已经有些被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