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在北地,春日总是要比别地来的晚许多,直到五月才是春暖花开。
春日,经常有喜鹊忽然来到王府内,长生觉得奇怪,仔细在王府内找了找,竟在王府的一棵百年老树的树杈上发现了喜鹊的巢。
那巢里面,是许多喜鹊的卵。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又高兴又新奇,竟每日都守着那棵树,看那些卵什么时候能孵出小喜鹊。
五月末,沈姝的羊水破了。
她第一次生产,完全没有经验,只害怕的紧紧去握林执的手。
林执垂下眸子,去细细吻去她面上的眼泪,随后轻声安慰她,“别怕。”
沈姝听着丈夫的安慰,莫名又生出了许多一往而前的勇气,咬了咬牙,朝着他点了点头。
沈姝之前流过产,又是大家小姐,身体底子差,林执一直在旁边陪着,以防发生意外,只是虽然没有意外,这次生产也是异常痛苦,她刚开始还哭着去抓林执的衣服和手,后来抓的力气都没有了,连呼吸都弱了很多。
林执连忙将事先花很长时间准备的药给她喂了下去,随后去紧握着她的手,努力想要传递给她一点力量。
这也是他当初就算病痛也从没想过和沈姝要孩子的原因,他体内都是毒,和他生孩子本就风险高,生子的苦痛,也不应该是一个才十九岁的女子应该经历的。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却要她一个人受苦。
沈姝怕林执担心,努力朝着他扬起了一个微笑来,林执更难受,抬起手去抚她的脸。
终于,这场艰难的生产在持续了将近四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中结束了。
稳婆连忙将孩子抱到了沈姝面前,“恭喜王爷王妃!是个男孩儿!”
那一刻,一直以为自己感情迟钝,从无法表达感情的林执,第一次流下了一滴眼泪。
沈姝用最后的力气看了孩子一眼,随后彻底没了力气,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足足睡了一日,第二天,整个景宁侯府的人都来了,众人欢喜间,景宁候忽然问,“这孩子你们想好名字了没有?”
林执垂眸思索了片刻,随后回答,“林曦。”
曦,太阳,这个孩子,是他黑暗痛苦人生中的暖阳。
六月,小小的林曦已经有些长开了,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窝在阿娘的怀中吃奶。
新生儿体弱,林执身体又凉,并不敢去抱他。
林曦却很喜欢爹爹,经常提溜着大眼睛去看他,若是父亲走近他去逗他,他便“咯咯”的笑出来,若是父亲伸出手指逗他,他便伸出小拳头,去握父亲的手指,随后塞入口中含。
等他逗完了孩子,又去找沈姝,沈姝从怀中抽了帕子出来,去为他细细的擦拭手指上的口水。
她为他擦拭手指的时候十分认真,林执看她擦拭的动作,随后忽然垂下眸子,去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还在襁褓中的林曦看着父亲母亲的动作,忽然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林执听着儿子的笑声,看着妻子温柔的眼,忍不住又弯起唇。
他的两个太阳,一个在他前半生将他拉出长夜,另一个照亮了他的下半生。
七月,在沈姝还在给孩子喂奶的时候,沈骁的圣旨来了。
他封了林执为摄政王,给予了他最高的权利,封了沈姝为女官,连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他都给封了一个小郡王。
传旨的老太监将圣旨交到林执的手中,笑呵呵的说了一声“恭喜。”
七月中,林执开始上朝辅佐沈骁。
沈姝从来都没有去过朝堂上,却听父亲说过,林执在朝堂上依旧很少说话,不过他光是站在那里,便给了朝臣莫大的压力。
他将从前从太子手中坑过来的十万两黄金填充了国库,减轻了许多沈骁在银钱方面的压力。
许是做了父亲的原因,他会辅佐沈骁,方式却已比之前温和了太多。
从前林执脾气差的时候,沈骁讨厌他,如今他温和了,他却开始诚惶诚恐,后来,沈姝进宫,笑着告诉他,“不必怕,他是你姐夫。”
少年天子没有反驳姐姐的话,只低下头,在心里偷偷吐槽:明明是叔叔。
次年五月,小林曦第一次说话,却是抓着林执的手指,在林执期盼的目光下,转头去叫沈姝“娘亲”。
林执为此郁闷了许久,直到在三日后,小林曦终于对着他勉强的叫了一声“爹”之后,才算是开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