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不富,你怎么回事儿,做了啥对不起县长的事儿?”一位老人急忙站起来斥责道。
“我我我……去年我在汽车站卖羊杂汤,讹了李县长一百块钱……我当时以为他是外地人过来办事儿的……我对不起他老人家,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我父亲我媳妇儿……”贾不富的脑袋扎的更低了,举着钱的右手不停地哆嗦着。(三百八十三章,赴任)
“你呀……”老人恨铁不成钢的拍着贾不富的后背,痛心疾首。
“不至于,不至于,都是小事情,已经过去了。”李焱起身微笑着拍了拍贾不富的肩膀。
“不过,话不说不明,理不辨不清,有些道理还是要讲的。莱邑是个落后的穷县,要想发展,必须要借助外力,引进资金,引进技术,引进人才。莱邑县要做的,仅仅只是拿出一颗诚心来展现一片热情,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莱邑的发展将无路可走。
你想一想,如果是一位外地的投资商,满怀热情的到莱邑来帮助咱们脱贫,碰到了这种事,他还有信心留下来吗?他会不会觉得咱们莱邑人根本就不值得出手拉一把?
不过归根到底,你做出那些事来,还是因为穷,你家里有老有小,媳妇儿还有病,手里却没钱。没钱就没底气,没钱就没尊严,就会做一些只图眼前利益的事情,哪怕明知道自己做错了。
这样是不对的,咱们要是做的不好,就引不来金凤凰,就只能继续穷下去;穷下去,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没钱上学受教育,只能走歪门邪道,甚至铤而走险,最后成为社会的害虫。
他们的孩子,受父辈的影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周而复始,循环反复,莱邑县就永远摆脱不了贫困的状况,莱邑人就永远过不上富足的好日子,永远无法堂堂正正的活着。”
“是是是。”贾不富万分羞愧,脸红的发紫。
本以为对方是忘记了那次邂逅,如今看来,人家只是心胸宽广,不屑于和老百姓计较。
贾不富原名贾富贵,莱邑县城人,就住在北河沿儿。父亲是县木器厂食堂的大师傅,虽然因为职业优势,饿不到老婆孩子,但工资低微,家庭贫困(华夏六七十年代,国企里始终是生产一线的工人地位高,待遇好,食堂厨师这种辅助岗,就要差很多了。不过灾荒年饿不死厨子,褂子兜儿里装把玉米面,裤裆里吊个咸菜疙瘩,饭盒里带些食堂“剩下要扔”的饭菜,稍微动动手,就够家人一天的伙食了)。
在贾富贵十四岁时,他爸给他改了名字,叫贾不富,大概是取否定之否定即为肯定的意思,希望儿子能真的富起来。
不过之后看来,封建迷信改变不了生活,名字是改了,生活依旧很拮据。父亲领着微薄的退休金,母亲给邻居们洗衣服挣个仨瓜俩枣,妻子有病在身,骨质增生,医院说是顽疾,无法根治只能将养。
可是如今不同了,北河沿儿拆迁,贾家住上了楼房,还是两套,三代人不用挤在两间屋子里了。
孩子上学能按时交上学费,不再感觉受到歧视,成绩也有了明显提高。
家传手艺的羊杂汤摊子,如今既不用给那些乌社会人员交“保护费”,也不会受到工商、税务、公安、卫生等政府部门工作人员的吃拿卡要,能安安心心的做买卖。
而且前段时间的下岗职工再就业技能培训活动中,贾不富还被街道上推荐为培训老师,带了八个班次的羊杂汤制作技术短期培训,带班费每个班八十元,培训期三天,加上伙食补助不到一个月挣了差不多七百元。
也就是在做培训师期间,贾不富看到了当初他讹的那个外地人,如今是莱邑县的县长,为老百姓办实事儿的县长,咱们的县长。
回到家一晚上没合眼,思虑再三,贾不富鼓足勇气,跟着大家来“慰问”疑似受伤的李焱。
“好好干,莱邑发展好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旅游,来做生意,咱们还怕富裕不起来吗。”李焱又拍了拍贾不富的肩膀,见他依旧低着头,手里执着地高举那一百块钱,“加油,靠手艺致富,你给孩子们做了个好榜样,这钱就算给你的奖励,而且你做的羊杂汤味道确实不错。还在老地方摆摊儿吧,有机会我会再去光顾的。”
说完又转向其他人,“大家都一样,只要靠自己的双手,诚信经营,勤劳致富,政府都会给与奖励的。”
食堂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红烧鲤鱼上了桌,李焱招呼一声,大家进入了搂席状态。
融洽的气氛中吃完这顿饭,被李焱派出去的葛飞也赶了回来。
“乡亲们,大家给我带来的礼物我收下,不过咱们安城是有传统规矩的,收了礼理所当然要回礼。我不跟大家客气,大家也不要跟我客套。”
饭后,李焱将来访者一一送上车。车上的每个座位都放着一个纸箱,里面是莱邑县城里有名的特色食品,马家的卤煮鸡,高家的酱牛肉,风十里的猪头肉以及五道弯的酱火烧。
“爷爷,咱们什么时候再来看县长伯伯啊?”
已经坐满人的客车上,一个孩子抱着纸箱深吸了一口气,讨好的问他爷爷。
“不能再来打扰了,县长很忙的,忙着打坏人,忙着带大家致富,让咱们顿顿有肉吃,吃到饱,吃到放屁都能崩出来一裤衩子油,还要让你们这些孩子们都能去学校学文化。他真的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