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云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画面。
身形鼓胀怪异的女人穿着破烂到完全无法蔽体的衣物,乱糟糟如稻草般的头发掩不住背后青紫色的皮肤,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仿佛怪物一般。
那是谁?
姜流云隐隐记起在奥利斯港的时候,他在阿开亚联军的船上听到塞壬的歌声后似乎也见到过这个画面,但其后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此刻画面重现,他心中只觉得一阵钝痛,仿佛被巨石击中心脏一般,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圣潭幽幽,碧水摇摇……无心无惧,万事不扰……冰蚕引引,玉蟾啸啸……”
耳边的歌声越发急促,嘶哑的声音也变得高亢,姜流云只觉头痛欲裂,连心脏的痛楚也越发加剧,酸楚与绝望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喉中抑制不住发出一声痛吟,手脚越发沉重,整个人直直往河底沉去,脑海中却忍不住去回想那副画面。
脑海中那个青紫鼓掌的怪物终于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同样青紫可怖的面容。
她抬手抓住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猛然撕开。
不!
姜流云心口猝然绞痛,心脏仿佛被密密匝匝的细线死死绞住,分割成无数块,四散零落,鲜血淋漓。
他想大喊却喊不出来,眼前顿时一黑,被无穷无尽的痛楚与绝望所淹没。
他仿佛被禁锢了手脚,又似乎被千钧重的巨石沉沉压住,再也没有了挣扎起身的力气,只能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脑海中的画面,承受着那仿佛永无止境的灵魂酷刑。
耳边似乎传来什么破裂的声音,姜流云只觉肩上一紧,身上的沉重感消失,一股阴冷而清新的空气扑入鼻间。
脑袋和心脏的痛楚似乎被洗涮了大半,肩上传来一股钢铁一般的钳制力道,他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俊美侧颜。
“纳西瑟斯,你怎么在这里?”女神冷漠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姜流云回过神来,怔愣的发现身旁钳制自己的男子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复仇之神。
脚下是冥府又冷又硬的黑土地,身旁是化开了寒冰的河水,仅仅是顷刻间,却仿佛天翻地覆一般。
耳边那嘶哑的歌声已然消失,心口翻涌的绝望与悲恸也消弭无踪,姜流云想要回想方才令自己心痛莫名的画面,却再一次想不起来了。
方才那痛彻心扉的感受此刻稍一回想仍觉心悸,但那模糊的源头却再也追寻不到,就仿佛指间拂过的风,无论如何努力去抓,却仍然抓不住。
姜流云隐隐猜到此事必然和自己的过去有关,但此时显然不是探寻此事的好时机。
他暗暗观察在场的两个神明,完全没有把握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
“赫卡忒,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呢?”复仇之神一手持复仇之刃,一手抓在异族青年的肩膀上,赤红的双眼冷漠的盯着黑衣女神,“还有这个不死者,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看着纳西瑟斯忽然出现,赫卡忒心知对方必然已经对自己起了怀疑,她想起恩普莎之前对自己的叙述,立刻猜到了纳西瑟斯恐怕早就从恩普莎身上发现了什么,所以此刻才能如此及时的出现在这里。
……或许纳西瑟斯就是一路跟着她们来的。
恩普莎也想到了这一点,感觉到主人落在自己身上的冰冷视线,不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低下头不敢看她。
“纳西瑟斯,我想你已经从恩普莎那里知道了,你手上这不死者是她的所属,”赫卡忒收回落在恩普莎身上的目光,对纳西瑟斯微微一笑,明亮的黑眸中仿佛倒映着星光,“即使事实和她说得有所出入,但我想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事实上,这不死者不是恩普莎活泼的宠物,而是她不情愿的情人。恩普莎十分喜爱这位情人,我希望你能把他交还给她。”
恩普莎默不作声,显见着是默认了女神的这套说辞。
姜流云听到女神这一套歪曲事实的说法,有心辩解,然而话未出口便又被他咽了下回去。
以如今的局面而言,他是否开口辩解都无甚意义。
赫卡忒女神追捕他,显然对他有所图谋,而在复仇之神眼中,他是闯入冥府的不死者,是必须要严惩的罪人。
无论是协商他的归属还是审判他的罪责,都是这两位神明的主张与协定,不管他们想要如何处置他,作为其中受摆布的一方,他的任何自辩都毫无用处,还不如省下这口舌功夫,伺机筹谋解脱困境。
面对赫卡忒的请求,纳西瑟斯不为所动,冷笑道:“不死者是触犯冥府法规的存在,赫卡忒,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而你的从者擅自创造不死者,必将受到惩处。”
“是的,所以我决定将他们都留在冥府。”赫卡忒脸上笑意加深,“恩普莎是我的从者,她所转化的不死者当然也是我的从者。纳西瑟斯,我是古老的魔法女神,有权发展更多的从者,即使他们是不死者,但只要他们不离开冥府,就不会打破生与死的界限。对此,我想两位陛下都会谅解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有点少,太困了,明天多更点。
最近疫情严重,大家都保护好自己哈,出门戴口罩,回家勤洗手。感谢在2022-04-1323:09:38~2022-04-1800:5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电光皮咔啾16瓶;南兰陵金氏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