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避了避,“只是这一路歇脚的房钱,请郎中抓药的诊金和药钱,还有每日里的两人的膳食……这些总归还是要给的。”
这是要同他钱货两讫的意思。
高大男人眼眸里的笑意逐渐消散,晦意的眸光漫不经心地在递出的银票上停留几瞬,良久后,才伸手接了过来。
银票上还残留了一缕许温热馨香,让人忍不住去想,这一叠整齐的银票,在妇人的袖摆里待了多久。
阮秋韵见他接过,心里松了一口气,轻扬柔和的笑容也带上了真切,她眸光看向其他这一路护卫的部曲,也一一感激。
部曲扈从大多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见贵人彬彬有礼地给自己道谢,大多黝黑粗犷的脸带上了绯色,瞅了眼自家主子,忙受宠若惊般连连摆手……
妇人最后还是带着小婢在客栈里歇息了下来。男人手里还捻着那沓银票,粗粝指腹在银票上漫不经心的划着,划出一弯弯暧昧的划痕,沉沉的视线却是尽数落在了朝着客栈走去的妇人背影上。
“主子,阮夫人这是……”
林樟神色愕然,他素来是心细的,自是很快便察觉到掩藏在妇人温柔言语下的冷淡疏离。
可他却是有些想不明白。
毕竟阮夫人是何等温柔缱绻的性子……这么些时日,他们就从未见过阮夫人生怒的时候……
褚峻没有在意神色惊愕的下属,待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口后,收回了视线,又转而看着手里的银票。
片刻后,将银票装进了一直挂在腰间的荷包里。被投喂了上百两的银票,碧色的荷包如同吃饱喝足了一般,也鼓鼓囊囊了起来。
上头的碧莲织秀的丝线被抚摸地已经有些泛白了,男人又垂眸抚了几下,而后翻身上马,只淡淡留下一句话。
“派人守着,保护好夫人。”
得到不到主子解惑,林樟有些懵,只忙应了一声是,正想立即策马跟上,肩却被某个不值钱的胞弟搭住了。
林揽着在家哥哥的肩,一脸贼兮兮地凑上前道,“哥,是不是想知道阮夫人为何这般生怒……”
林樟将肩上的手拍下,拧着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想知道,你也别说。”
林轩还没说完就被噎住,他抚了抚自己被拍地有些疼的手背,极为不满,“我也没说什么,刚刚你不是你自己问主子的吗…”
他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却是大逆不道地断定,此番定和主子有关。
他们这些部曲扈从护卫守夜都是按着一定时辰轮值的。
阮夫人生疾那夜下半夜,正好是林轩当值,天色微明时,他可是亲眼看着主子从阮夫人屋里出来的……
……
进了客栈包了客房,再将行囊物件整理好,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阮秋韵看着几近西沉的落日,歇下了要立即去找外甥女的心。
平静安然地休憩了一夜,翌日一早,阮秋韵就打听到了赵府的位置,来到了赵府,满怀期待地递上了拜帖……
“……赵筠的姨母?”
夏氏画地精致的黛眉轻扬,看着手里的拜帖,颇有些兴味道,“这是知晓赵筠的及笄礼要到了,前来观礼来了?”
她想了想,将拜帖放下,淡淡道,“既然这么大老远赶来了,也算是有心,你且将人带到三姑娘院子里吧,仔细着些,莫要惊扰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