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一去的寒暄,表面看着十分和煦,终于到了时辰,大房的女眷又浩浩汤汤地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其他两房的女眷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地早,待嫡母和长姐福身问安过后,赵筠习惯性去忽视明里暗里打量的目光,行完礼后就在后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位叔母刻意温和的关怀一成不变,赵筠心里只觉得腻味儿,却还是起身笑着对两位叔母道谢。
今日老夫人罕见地留饭,坐了一会儿,底下几个姑娘便就被打发了去偏厅里用朝食。
看着家里的几位女郎依次离开,老夫人捻着佛珠,看向一侧的大儿媳,轻声询道,“老大家的,这三丫头的婚事,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章程?”
夏氏看出了老夫人是刻意将家中几位女郎支开的意思,却没曾经支开的原因竟是为了询问三丫头的婚事,她思索片刻,还是苦笑坦言道,
“不怕婆母责怪,儿媳亦是有些不知…”
平北王登门,还奉上了及笄礼,这对于他们这种四品官的官宦人家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事了。
按着规矩来说,四品官宦人家的庶女,一般是同同品阶家的庶子亦或者年轻的举子结亲。
可没想到这个规矩在自己那个庶女身上,却是有些让人犯难了。
那位容貌美艳的阮夫人和平北王究竟是何种干系,她也有些摸不清,可观那日平北王的言行举止,其对于阮夫人的看重,却是不加掩饰的。
而三丫头是那位阮夫人是亲外甥女,看着也是极疼爱了,这若是照着规矩来,那位阮夫人以后若是有个大造化,恐怕她外甥女是名声也是水涨船高……
赵筠及笄那日发生的事,赵老夫人也听几个儿媳提起过,闻言凝眉沉思了片刻,道,
“亲外甥女的婚嫁大事,作为亲姨母也自是有权力过问的。”
“母亲的意思?”
老夫人最后拍板道,“既是三丫头的姨母,也自是同我们赵家有亲,选个合适的时候,请那位阮夫人到府上一叙,也正好说一说三丫头的婚事……”
姜还是老的辣。
夏氏也觉婆母这个主意甚好,闻言也忙笑着应了下来,“母亲说的极是。”
……
一觉醒过来时,阮秋韵只觉得整个脑袋还是混沌的,窗牗帐帘彻底遮着,里室一片昏暗。
阮秋韵随手掖开,在床榻上坐了起来,春彩见夫人醒过来了,忙将铜盆至于面架上,“夫人。”
“春彩,早。”
“夫人,早。”春彩见夫人下了床榻,拧着面帕笑道,“想来夫人昨日是累着了,今日才睡地这般沉,王嬷嬷已经在伙房准备朝食了。”
身上衣裙带着褶皱,妇人敛眸垂首看了眼腕部的痕迹,另一只手忍不住蜷起覆上,只得有些若无其事道地嗯了一声。
没有点灯,窗牗也只留着夹缝,屋子里太暗了,妇人赤脚踏在柔软的氍毹来到窗牗旁,将窗牗彻底打开,而春彩也将烛火点亮了。
“奇怪,这梅花是哪里来的……”
身后传来小姑娘惊讶的喊声,阮秋韵循声看了过去,却见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瓶红梅花左右端详,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红梅花放在里室的一个木质架子上,白色的瓶子,极为显眼,阮秋韵怔了怔,干燥的嘴唇抿了抿,浅笑道,
“春彩,我有些饿了,你能不能去伙房看一看嬷嬷朝食准备地怎么样了?”
正打量着的那束凭空出现的梅花的春梅回过神,应了一声是就放下手里的花瓶朝着门外走去。
花瓶又被摆放在了木架子上,开得正艳时被摘下的艳丽梅花层层叠叠,妇人缓缓走近,昨夜以为没有听清的话,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今日夫人乔迁之喜,褚某应该给夫人送贺礼才是,只是这贺礼兴许迟了一些,褚某改日再给夫人送过来……”
这不是贺礼。
那贺礼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