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外的帐幔不知何时被放下了,轻质的薄纱垂坠着,将从外头映入的暖黄烛火遮掩地隐隐绰绰。
妇人的呼吸依旧急促,床榻里隐约有光,却还是有些昏暗。
泪眼朦胧的时候,她看不清眼前郎君的面容,只能感觉到紧贴着自己额间门的那抹炙热,腰间门被搂着时的力度,还有肌肤相贴间带来的热意……
“那些饰品衣物,夫人喜欢吗?”
带着湿润温热的触感再度传来,让人忍不住心神颤抖,待察觉到身上的身子再次轻颤了后,褚峻轻声笑着问道。
阮秋韵偏过头,只隐忍道,“…喜欢。”
“夫人骗我。”颈侧的力度再次加重了一些,郎君嗓音低沉,可语调带着些许委屈,“既然喜欢,那这几日为何不穿戴?”
没想到还有人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衣着打扮,阮秋韵受不住般地躲闪着,有些说不出话,只抿着唇,昏暗中泛着汗意的细白手指只将男人的衣襟紧紧握紧攥住。
闷热发酵,只让人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思绪即将抽离之际,却听见有人在耳畔俯身沉声低笑道,
“华服美饰,最是同夫人相配,那日送过来的夫人若不喜欢,褚某明日再让人送来…”
“若明日送过来的夫人还是喜欢,后日便继续送过来……世上华服美饰这么多,总归有一日,总会送到夫人喜欢的……”
……
二月过后,天气就逐渐暖和了起来了,虽还没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可夜间门屋子里用着的炭盆数量却是明显减少了几个。
赵筠托着下颚,看着书案侧正在垂眸练字的姨母,抿唇笑着,清亮的眼眸里盛着满满的惊艳。
将今日最后一个字写完,妇人将手里的笔置下,抬眸就注意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外甥女,不由伸手刮了刮女郎的鼻尖,缓缓笑道,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赵筠回过神,皱了皱被刮过的鼻尖,托着腮的手却并未放下,反而是托着的脸左右摇晃,笑着道,“姨母今日的装扮,可真好看!”
妇人身着艳色的抹胸襦裙,外披着一件清透朦胧的对襟大袖的纱衫,宽袖下的皓腕羸弱细腻,外露的肌肤氤着柔光。往日只簪着一支素簪的云鬓,此时缀上了不少珠翠,偏首抬眉间门,步摇随着举止轻摇慢晃,着实耀眼生辉。
赵筠还未见过姨母这般艳色娇贵的装扮,一时间门,竟自是有些看呆了眼。
阮秋韵闻言,微怔,她垂眸看了眼身上穿着的艳色繁复的衣裙,敛眉笑道,“又嘴贫了,今天怎么过来了,不用上学吗?”
天没有那么冷后,赵家给几位姑娘请的先生也同往日一样上课了,赵筠平日里多了要去上学的时候,连来看姨母的时候也少了一些。
赵筠闻言,托着腮的手放下,双手交叠趴在书案上,脸朝着书案一侧,眼睛却还是朝着姨母看去,一脸无精打采,“先生今日告假了,所以就没有去上学。”
阮秋韵正收拾着书案上的笔墨,见状不由笑道,“既然困了,就先回屋睡一会儿吧。”
先生告假告地突然,几位女郎也是一大早早早起来时才知晓,所以现下困倦也实在正常。
可赵筠摇摇头,还是振作精神道,“我方才已经喝过苏嬷嬷泡的茶,现下已经没有那么困了。”
因着先生重新上学的原因,赵筠已经有几日没来看望姨母了,今日先生好不容易告假不用上学,她可不愿意将时候全花在睡觉上。
明明脑袋都几乎要趴在桌子上了,还嘴硬说自己不困,阮秋韵眸里笑意潋滟,却也没有勉强她,只是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书案上。
妇人端坐在椅子上收拾着笔墨纸砚,柔和的眼眸微垂着,容色姝丽,赵筠一手支着下颚,认真地看着姨母,心中的思绪却是杂乱纷飞。
那日从嫡母正院里出来,大姐姐说的那番话话,如同自己送给姨母的走马灯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姨母,同那日给自己送上了及笄贺礼的平北王,究竟是何种关系……
想着传闻中平北王那狠厉恣睢嗜血无情的脾性,赵筠心中略有些不安,她又将头抬起,正想对姨母说些什么,却见春彩从屋外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帖子。
金色的帖子,看起来还有些眼熟,赵筠怔了怔,见到上头熟悉的字迹后,眉头更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春彩很快进了内室,来到了书案旁,躬身将帖子置于书案上,轻声道,“夫人,这是赵府主母递上的帖子。
赵府主母,赵大夫人。
阮秋韵闻言,正整理着桌案上的散乱纸张闻言手里的举动停住,不由地看向一侧似又在出神的外甥女。
而外甥女也正盯着桌案上的那张帖子,秀丽的眉头紧紧地皱着,阮秋韵见状,心里渐渐生出了些许担忧,很快便拿过桌案上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