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昂首阔步在前面领路,苏云溪跟在后头,迈着小碎步,一下一下的跟着。
她现在月份浅,不管是从身条上,还是从心理上,都没有把自己当双身子的人,然而康熙走了几步,自个儿想起来了,因此低声教她:“有孕可不能走这么快,若是朕没顾上你,尽管叫朕一声,等着你便是。”
苏云溪听完立在那,面无表情道:“嫔妾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听康熙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也挺诧异的,看着他清隽摄人的面孔,想着他的心,并不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去亭子坐。”康熙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看着奴才放上软软的棉垫子,这才将她放下。
苏云溪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惊呼出声,埋头在他脖颈间,等到脚挨地,才觉得安稳。
两人坐下吃了一盏茶,康熙看着她坐在那,像是一幅完美的仕女图,不禁有些技痒,回眸道:“拿纸笔颜料来。”
这是要作画了,梁九功一听就懂,赶紧叫奴才去拿。
苏云溪笑吟吟问:“画什么?”
冬日景色最美之处,约莫是阳光下的雪景,最是好看不过。
独独不是此时,御花园里头光秃秃的,枯枝有,枯草有,然而景色这玩意儿,着实稀罕。
康熙含笑摇头,仔细的打量她一眼,就不再说旁的了。
留下她自个儿猜测,半晌才没忍住红着脸弯着唇角问:“万岁爷可是要……”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若是猜错了,可是要丢人的。
就见康熙一本正经盯着她,显然是想让她把话说完。
“可是要画嫔妾?”俗话说的话,心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万一康熙顺着她的话来说,真的留下御笔来,她的底气就又足了些,这画对于康熙来说不算什么,但只要挂在她屋里,来访的妃嫔,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准放肆的。
她原就是试探,炸一下罢了。
不曾想,康熙直接点了点头,认真道:“对。”
这回轮到苏云溪怔住,她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让自己勾起的唇角不那么明显。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从康熙的角度去看,她笑的眉眼弯弯,眼中似是有漫天星子,璀璨又迷人。
“嗯,画你。”他认真道。
这么说着,奴才们刚好把纸笔颜料也拿过来了。
苏云溪还在想摆什么造型的时候,就见康熙斜睨了她一眼,便开始下笔。
画画是一件漫长而耗费功夫的活动。
她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叫奴才捧了点心茶汤来吃。
等一切结束,又捧着书看了一会儿,康熙总算是直起腰收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苏云溪凑过来看。
康熙的画,极好。
一片天地苍茫中,她是唯一的亮色,这种冲突对比,和留白,给人无限的遐想余地,却又将她的风情展现出来。
对上画中人的眼神,她忍不住怔了怔。
康熙画的是非常矛盾的一个表情,唇角微勾,眉眼弯弯,但是那眼神孤高冷厉,目下无尘。
简单几笔,竟将她内心勾勒出来。
苏云溪抬眸看向康熙,就见对方正一脸温柔的望着她,带着几分令她惊心动魄的洞察。
见她又看,康熙抿唇轻笑,不再逗她,手中的画笔一挥,便将眼前遮了一层轻纱,好像将最核心的地方遮盖起来,整个画面都变得温柔流动起来。
苏云溪望着画中人的眼睛,抿了抿嘴,神情凉薄。
“好看吗?”他问。
她点头。
康熙这才牵着她的手,施施然的往回走,刚开始的时候,他听说富察家的小,打从作为遗腹子千娇百宠的长大,最是娇蛮不讲理,便想着,立她为牌,好生的替他挡事。
入宫后,她演的极好。
嚣张跋扈惹人无数,叫他真正放心了,等扒拉到身边的时候,才恍然发现,那些高高抬起的眉头下面,她是拥有绝对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