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殷切又忐忑。
康熙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面色淡然,双眸微阖,打从面上看,不动声色至极,那眉目悠长的模样,叫人看不分明。
苏云溪盯着他瞧了一下,发现什么都看不出来。
鼓了鼓脸颊,轻声道:“随您去了。”
左右是他的妃嫔,这决定权也在他手里,她就不多说什么了,多一个少一个,其实区别也不是很大。
她无所谓之后,康熙反而望过来。
瞧了她一眼之后,才浅声道:“那就把小贵人抱病,过些日子再报暴病,换个身份,一台小轿送入纯亲王府,叫他们自己纠缠去。”
苏云溪听罢,沉默了。
古代女子,大抵都是这么身不由己,这小贵人作为四大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更是孝诚仁皇后的庶妹,这样的身份,若是好生嫁人,就算配亲王,嫡福晋也做的。
不曾想,现今竟闹成这样。
如果按个好一点的身份便罢,若是身份不好,这后半辈子,岂不是毫无希望。
见她如此,康熙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将她搂到怀里去,一边浅声道:“少一个,你也不高兴?”
苏云溪鼓了鼓脸颊,觑着康熙的神色,试探着道:“其实臣妾有自己心里的想法,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瞧您的意思,也是不想如此的。”
她犹豫了一瞬,这样的话,在现在是有些大逆不道的,甚至在现代的时候,能认同的,也不过是最年轻的那一批。
崇嫔鲜少有这般犹犹豫豫的时候,她总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说出来的话,从不曾这般吞吞吐吐。
“说吧。”他道。
“世人都说女人如蒲草、如藤蔓、似溪流,但臣妾觉得,女人生来便是高山、是大树。”见康熙目露不解,她笑了笑,没再说下去,而是轻声道:“生而为人,都一样吧。”
多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康熙听罢这话,神色反而严肃起来,他认真的打量着她,像是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用全新的目光望着她。
在他原来的思想中,从未考虑过女人。
对于他来说,这天下男人就尽够用了,今年叫妃嫔们读书,也是想着,女人若是读书识礼,这一切会不会不同。
但是他从未想过,女人和男人能够一样,做高山做大树做磐石。
康熙认真的打量着她,世人皆说,女子是私有物,是附属物,这是他头一次听女人在他面前说这些。
苏云溪话音刚落,就有些后悔,对于她来说,说这些也没用,她应该等地位更稳固一点,或者说,在康熙心里,地位更稳固些,才能说这些。
然而就见康熙捏了捏她的脸,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没有斥责她,没有骂她,那就是一种认同。
苏云溪突然红了眼眶,她往康熙怀里一扎,低声道:“臣妾害怕。”
谁知康熙用指尖挑起她下颌,轻声道:“方才还要做高山,这会子怎么就流水了。”
这话一出,听的她小脸通红,又忍不住破涕为笑,好好的话,到了他嘴里,总是这般的没个正经。
到底自己又缓过来,鼓了鼓脸颊,她这也太爱哭了。
简直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云溪想了想,亲了亲他指尖,低声道:“臣妾不想哭的。”
只不过孕激素的原因,稍微屁崩一下,那消炎类就有些止不住,哗啦啦的往下流。
康熙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沉吟片刻,轻声道:“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朕说,但是不可以对外人言,知道吗?”
若是觉得她被他宠坏了,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倒也罢了。
万一对方心眼比较坏,直接攻歼她这个人从根子上坏了,歪了,又该如何。
她是有大才的,巾帼不让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