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突然笑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凯尔希的面前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但随即,泪水又从她的眼角落下。
“如果,如果当时我去和碎骨在一起,或许他和米莎就不用那么狼狈,碎骨他也许就不会死。”说道这里,柳德米拉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悲伤,但很快,她就瞪起双眼怒视起凯尔希。
“不,不对,不对!你明明拥有这种力量,当时为什么不救我的父亲!!”突然,柳德米拉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怒视着面前的凯尔希。
凯尔希愣了一下,她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奈和悲伤,这是柳德米拉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情绪变化。以前她露出表情的时候,还是在她小的时候。
那时的她跟随者凯尔希离开了切尔诺伯格,那时的她还尚且囧囧无知,她和凯尔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送往叙拉古。
或许,正因为凯尔希抚养过她一段时间,她才会对凯尔希产生这么大的恨意吧。正是因为无法接受这种叛变,才会想要得知凯尔希‘叛变’的原因。
不然的话,他早就二话不说,掏出武器对准凯尔希了。
“因为我做不到。”沉默了片刻,凯尔希叹了口气抬起头,“我没法说服你父亲离开研究所。”
听到这里,柳德米拉愣了愣,随即表情也有些悲伤。
“柳德米拉,那次事件之后,我把你送去了叙拉古,你却自己回到了那座城市。”说道这里,凯尔希有些唏嘘,“你看,你就像你父亲一样,有时候,意志连事件都能战胜。你总会回到切尔诺伯格,就像你会在这里遇到我。”
Mont3er松开了对柳德米拉的束缚,将她缓缓的放到了地上。
“所以,这一切一点意义都没有?我父亲和我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皱着眉头看向凯尔希,柳德米拉好似一名询问家长意见的孩子一般。
“不,研究员们用他们的死保守住了秘密。乌萨斯至今都无法解析石棺内的装置,它们放弃并封存了研究设施。现在,只有些微的能量被回收利用,用于驱动切尔诺伯格的核心。”说道这里,凯尔希走上前,轻轻的抚摸着柳德米拉的头发,“叛徒,如果我真的配得上这个称号,那我就是乌萨斯的叛国者。”
感受着来自凯尔希的抚摸和鼓励,柳德米拉咬住下唇,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父亲的努力是有意义的,即使乌萨斯已经掩盖了一切,你也还记得这一切,不是吗?”
这句话瞬间就把柳德米拉破防了,她突然抱住了凯尔希,向一名孩子一般哭了出来。就像以前没了父亲的她依偎在凯尔希的怀中一样,或许,凯尔希在她心中的地位,其实早就能和她的父亲一致。
或许,她在心底,也把凯尔希视作为亲人。
“当然,我也会记得。”轻轻的抚摸起怀中的柳德米拉,凯尔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想自己以后哄孩子会不会也像现在这般费劲,亦或者单纯的只是对过去的事情有所缅怀和哀叹。
愣了稍许,凯尔希松开了柳德米拉,她看着面前的少女,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你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乌萨斯清洗了整个研究所,屠杀了科学家天性里稀少而又珍贵的悲悯。真正的背叛者是贪得无厌的帝国本身。”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杀了谢尔盖,杀了一个连自己儿女都没办法保护的人。”
“现在你来到了龙门,如果你和你的感染者同胞们真的夺下了这座城市,接下来你会怎么对待它的普通市民?”
“是杀光他们?是奴役他们?又或者是把他们赶到荒野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凯尔希的话让柳德米拉没了话语,她低下头,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反思,但不管她是如何想的,终归还是没能说出来什么。
凯尔希见状,并没有停下,但却改变了一些话术。她没有告诉弑君者如何去做,她需要的是面前的少女自己去想自己应该如何去做,而不是成为一个人的工具,就像现在一样。
“让他们全都感染上矿石病,成为感染者,把你们的痛苦传递给他们?”说着,凯尔希向前走了一步,用自己那双幽绿色的双眸盯住了柳德米拉,“还是说,你会和他们和平共处?”
“你们能吗?柳德米拉,现在的整合运动能吗?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建立一个感染者的国家吗?还是说你想用这种方式去对抗乌萨斯?”
“如果你想去对抗乌萨斯,为什么要来龙门?想用恐怖对抗敌人,你该怎么做才能比乌萨斯更恐怖?”
一连串的问题,让柳德米拉抬不起头来,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塔露拉在引导着她去如何做。她被仇恨和愤怒蒙蔽了双眼,忘却了身周人事的反馈和事实。
“弑君者,整合运动的仇恨与你的仇恨,已经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凯尔希叹了口气,“想一想你的父亲,想想伊利亚他对你的教育吧。”
“引你走上这条用刺杀与恐怖铺成的道路,你的领袖并不是什么心性正常的人。真正理想主义的人,不会放任别人为自己而死,更不会让别人代自己行凶。”
“离开这里,走吧。离开这里,换一条路走。去换一条真正能改变这片大地的路,如果你真的想的话。”
凯尔希拍了拍弑君者的肩膀,平淡的与她擦肩而过,只留她一人呆呆的站立在原地,好似雕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