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至还没开口,就听一旁的傅明城说道:“我晚上睡觉习惯独眠,边上有人,怕睡不好。麻烦您了,帮我和苏君各自安排房间吧。”
木村太太笑着应好,忙去准备。
苏雪至没想到他也有独眠的要求,正好,省了自己开口,看向他,见他也转向了自己,笑道:“你不要见怪,真不是我不愿和你同住。实在是我睡相不好,怕打扰了你的休息。”
人人都有自己的,苏雪至当然理解,而且,求之不得,就说没事。
房间准备完毕,晚上九点还没到,睡觉稍早了些,傅明城邀她烤火小坐。两人围坐泥炉,他用炉火温着一壶清酒,烧着松枝。
耳边十分安静。松枝在火里哔啵作响,瓦顶有oo的雹子声。
傅明城今晚谈兴颇浓,主动和她说了些他从前在东京留学的往事,又谈及与室友同寝,说因为生活习惯不同,颇多不便,后来申请独立住宿,搬了出去,这才得以安生。
“苏雪至,你现在住得真习惯吗?要是有需要,自己不便开口,你和我说,我可以帮你说两句话的。”
苏雪至已经租好了房子,现在也不是一周才能出去一次,借筹备船王纪念陈列室,可以随时出去。
虽然日常还是有些不便,但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个学期也快放假,没剩多久,现在要是莫名又搬去独寝,怕惹来没必要的猜疑和侧目。
她斟酌了下,说现在暂时不用,谢谢他的好意。
看期末考核成绩了。万一要是达不成目标,下学期没的选,还是只能住混寝,到时候再想法子吧。
傅明城应好。
酒温好了,他取了过来,要给她倒。
苏雪至忙阻止,说自己不会喝酒。
她逐渐发现,现在的自己酒量很浅,稍饮即有酒精反应,怕出事,在外一概拒饮。
傅明城看了她一眼,也没强劝,自己斟了一杯,喝了一口,笑道:“也是。记得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圣诞节在省立医校里,你就不小心喝醉了酒,出来摔了一跤,恰我遇到,送你回了你舅舅家。”
他感叹了一声:“真的是光阴似箭,才一年而已,却物是人非。现在想起来,感觉那时候的事,竟仿佛极其遥远了。”
苏雪至听他提及从前的事,使劲回忆,依稀终于想了起来,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当时好像手脚还擦破了点皮,是他带着自己去医务室处置了下,然后送回舅舅家。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和自己并没直接关系,苏雪至不是很想提,加上刚才走神之时,又想起这些天一直困扰自己的关于表哥上次在贺汉渚那里惹下的口祸,不知道到底有没惹他疑心,有点心不在焉,含含糊糊应了两句,就说有点困了。
傅明城立刻起身。
苏雪至和他道了声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洗漱了下,睡了下去。
她睡不惯地铺,加上心事,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来了,发现外面已经下雪了,周围变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傅明城也早早起来了。
吃过早饭,木村家的一个仆役回来报告,说附近的村民已经将道路清理好了。
两人向木村夫妇辞别,预备回城。
通往木村家的一段积雪道旁,此刻,正立着一人。
是贺汉渚。
他是今早五点多出城的。
昨夜一夜无眠。他被心底灼滚着的不快和怒气驱着,实在等不及了,一大早就直接来了这里。
他要亲眼看看,那个苏家的女儿,满口谎言者,女骗子,当被自己当面戳穿她的伪装之后,她将会呈出如何的一番面目。
远远地,他看见木门开启,主人夫妇出来,殷勤送客。
一道身影入目。
她出来了!立在屋檐下的一段石阶上,环顾四周。
风吹着她利落的一头短发,眼眸明亮,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