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北城里有她的父母孩子,以及她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事业,沈栀期真想一走了之,去到个再也看不见纪商鹤的地方,与他彻彻底底的断干净。
这种气,又不知不觉的消散了一大半。
特别是看到纪商鹤在酒店里,走几步都要被磕碰的一身伤时,沈栀期谈不上是什么滋味,就觉得心里略略的酸楚,难以形容。
要是这样原谅他,沈栀期又觉得自己不够解气。
无人知道,她当初在这场婚姻里被磨得,是半夜时分,需要吞下几粒急效救心丸才能堪堪顶过去。
如今原谅的太容易,就显得她当初有多可笑。
沈栀期没有答应辛秘书去做什么小保姆,但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看父亲担心纪商鹤的伤势,老是唉声叹气的,她时而下班的时候,过一条马路就到对面的酒店,去看望下。
每次去,都不以自己的身份。
纪商鹤看不见任何人,自然也是察觉不到身边会多了谁。
沈栀期出现时,都有新的身份。
与他交谈,也用变声器。
纪商鹤倒是没起疑,他的生活很简单苍白,阳光甚好的时候,会让人推他到露天阳台,面朝着她办公楼的方向,手边一杯咖啡,沉静着能坐一整天都没有做其他事情。
有时候,沈栀期很想知道纪商鹤在想什么,也会在不远处搬条椅子坐下。
眼眸认真地,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轮廓。
“你的妻子不来看望你,你为什么不跟她离婚?”
沈栀期重复地问出这句话,变成男声后,有一丝沙哑的调调。
纪商鹤指腹端着咖啡杯,微微朝上抬,闻了下,才漫不经心地回答:“比起她现在冷落我,以前我做的事更过分。”
沈栀期起了好奇心,他还懂得反思了吗?
于是追问下去,而纪商鹤说得模拟两可,不愿意深谈:“你对我事,很感兴趣?”
沈栀期语顿了几下,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是酒店男经理。
她假意笑了笑,说:“陪您聊聊天罢了,不喜欢就不聊。”
纪商鹤没说话,是过了许久才开口的:“我不会跟她离婚。”
沈栀期笑容渐渐消失,心想果然是如此。
他到头来,满腔心思都用在怎么不结婚这事上了。
纪商鹤沉默了下,继续往下说:“在她第一次提出离婚时,我太过自信,心想这个弱到后半生都得靠我照顾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离开纪家?后来她还是坚持不要这样的表面完美婚姻,她渴望爱情……可是我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这个。”
沈栀期指尖握着手中的水杯,过度用力,会让骨节有点生疼。
她不语,看着这个与她距离不到一米远的英俊男人。
“她误会我出轨比自己年长十岁的女人,误会我喜欢男人。”纪商鹤声音偏低沉,阳光在地上映出他高挺的侧影,坐姿是极为端正的,薄唇扯了扯出无奈弧度:“她能信任何人,也不会信我。”
“她爱上了我的好兄弟……”
“是我卑鄙无耻,拆散了她梦寐以求的爱情。”
沈栀期过许久,才深深呼吸,声音启唇道:“你信她爱上了别人,为什么不放她自由呢?”
纪商鹤摇头:“放了,就愿意失去她了,在她恨我,最后一次提出离婚时我心里突然生出某种预感,如果这张离婚证被她拿到了,将来,再也没有我和她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