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份嘟囔里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淡淡欣喜,随后便随手撤离了身前展开的灯台与键盘。在灯台化为一抹浅蓝色闪光消逝在半空的音效中,昆单手揽着少女的腰,想要看清她面容那般地用另一只手撩开了她颊边散落的纤长黑发。
捧着她脸颊的少年试着将头倾近过来,两人的嘴唇因而蜻蜓点水般短暂轻碰了一下,而后,那张沁凉的薄唇便继续深深地吻住了她,沉醉般往内探寻着彼此吻里酝酿的甜蜜。
……
快乐的时光转瞬即逝,很快来到了即将靠站的当天。
早收拾好了行李的顾兔本准备前往集合处,但没想到在此之前,她居然被意想不到的人物喊住了。
“顾兔,可以跟我来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跟往常的朝气相比神情更显阴郁的吉王男站在过道中间,拦住了顾兔与昆的去路。
见他表情有些不对,顾兔不由转头与昆对上一眼:“你先过去集合?”
虽说一旦出了问题,昆最好是第一个知情者才更为妥当,可他也理解有些事或许吉王男并不希望让太多人面对。昆只抬手盖住了自己女友的头发略微抚摸了一下,低头在她耳边交待道:“早点过来,时间不多了。”
顾兔点头,旋即便和心不在焉的吉王男来到了角落交谈。
本以为他想要跟自己说什么,结果听完吉王男支支吾吾要讲的事情,居然是想要跟虎亮他们一样暂时脱队留下来的提议。
“我认真想过了……即使我留下来也不能给你和威傲来起到多大作用,还不如做我现阶段力所能及的事。例如上一场比赛也是,在大家为比赛浴血奋战的时候,我却只能躺在笼子里全程昏睡过去。”吉王男捏紧了拳头,面带苦涩,“要不是我这么不中用,早在第二轮的计划就能成功夺走华奎因的灵魂了,也不至于让文森特在第三轮……文森特,是因我而死的。”
“所以我必须把文森特的灵魂带回来。”吉王男已然把这当成是自己的责任,沉声道,“我跟糖醋肉的大家说过了,他们都说要把选择权交在你的手里。只要你点头,趁地狱列车停靠的这两天里,我们可以帮忙在列车里帮忙寻找华奎因的踪影,不一定非要等到‘死亡之层’……”
说出这段话的同时,吉王男的脸上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焦躁,仿佛身后有什么阴影在驱策着自己。
这都是由于他在花莲那里听见的一句预言:【只要是继续在这辆地狱列车上,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或许会死。】
她之所以带上了个‘或许’,是因为其中的变量在于顾兔的身上。
但即使吉王男知道这一切,也完全无法缓解心底的焦虑。就跟小眼镜说的一样,其实他们糖醋肉绝大多数人已经难以跟得上顾兔他们的脚步了。
除了身为莲家族出身的梨花,拥有着巨大的潜力,糖醋肉更多的不过都是些‘普通人’罢了。花莲预言中会迎来死亡的人,光是想想就令人恐惧。
不仅是为了扛起自身的责任,同样也是为了同伴接下来的安危,吉王男没办法再这样坐以待毙。
在这气氛低沉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角落,顶着凌乱金发的泪痣少年仿佛被压力击垮了肩膀,不敢去直视少女光明的眼睛。
可就在这时,她语气淡得几乎没什么波澜的声音传入了吉王男的耳中:“该庆幸你是来跟我讲的,如果被夜知道,他铁定又要动摇了。因为他会把什么事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夜深知自己走着的是一条多么危险的道路,而他最怕的就是由于自己牵连的缘故,会导致同伴们伤亡。所以要是吉王男跟他提出要脱离队伍,哪怕心底难受,夜也绝不会当面拒绝这份提议。
如果因为他这次强行留下了过去同伴的决定,使得那些追随他而来的同伴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深陷险境怎么办?那么夜将无法轻易原谅自己。
在吉王男怔然的眼神中,顾兔淡声道:“高生和虎亮的离开姑且还情有可原,但你其实并不想离开吧?你只是害怕自己一事无成,你的自尊心在惶恐自己到头来只是个会拖整个团队的废物而已。”
吉王男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我……”
他没办法反驳,所以才会显得如此难堪。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吉王男,别想着从我身边擅自逃开。而且我也从来不觉得你是一份累赘。”顾兔给人一种仿佛这只是件不足一提的事情般的怠慢态度,夸张地伸了个懒腰,“你不是吉黑德王子么?那就拿出点你这种尊贵身份该有的自信啊——”
当听见‘吉黑德王子’这几个字,金发少年惊慌的双眼睁大到了几乎能称之为不可思议的程度。
“嗄!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这个秘密他根本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顾兔抻直胳膊的姿势一顿,这才回忆起来自己好像从没跟他提及过这件事。
她本来就不是会在乎身份门第的人,对十大家族、吉黑德公主和吉黑德王子什么的都不太感冒。原以为吉王男身份这大概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结果看来还是份捂得死死的秘密?
“呃……”来自塔外顾兔并不知晓吉黑德‘不孕不育’的秘辛,出了那么个私生子其实是多严重的一件事,她只能绞尽脑汁想出个借口来打发人。
“我拥有的能力比你们想的远还要多,能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你如果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如先把平时戴着的红色三眼戒指藏好再说。”
跟安德罗西与宥莉发卡上的徽章一样,众所周知红色三眼那是独属于吉黑德王室的标志。
吉王男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