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塔里虽然有灯球作为白昼与黑夜的光源,却是没有太阳月亮这种象征的——这种事物只存在于塔内居民的传说之中。他们或许根本连星球呈现在天空背后的时候,究竟会是怎样一副样子都没有概念。
而死亡之层里居然会有月亮?甚至还有月亮的阴晴圆缺?
这不合常理。
可那宛如浸没在血夜里、同时散发着柔和暗红光晕的月牙儿毫无疑问是月亮没错。顾兔墨黑的眼瞳此刻就连那轮月面隐约能窥见的暗蚀,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层的天窗为什么会有‘那东西’?”
顾兔专注地凝往着雪云背后的那轮血月,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有那么一刹与那片猩红产生了微微共鸣。
……该不会那玩意儿就是她要找的[深红月冕]吧?
对比顾兔、昆和夜几人第一次见识死亡之层这一独特风景的惊讶,伽蓝他们这些原住民倒是对那轮月亮的态度显得习以为常。
“那是‘投影’,实际上并不是真的。”
伽蓝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闻言同样仰头望向了雪云一隅所露出的那抹月影,下巴扬起了一条如天鹅般洁白流畅的颈线。
“我进入死亡之层的几千年前,那轮血月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传说,死亡之层所有的咒语力量都被封印在那月亮上面,只有命中注定的人才能前来将其摘走,解放死亡之层里被困守的所有灵魂。”
仿佛吟游诗人吟唱着诗歌一般,伽蓝在北城这片寒冷的土地上开口述说着,死亡之层久久流传了数千年的预言——
【红雨消霁后,诅咒的血色晦月浮现于天穹,大地失去生命。】
【命定之人终将降临到这片神所遗弃之地。】
【届时深红月冕会为之摘落,冻土荣光复现。】
直至伽蓝念完这几段诗篇一样的话语以后,现场萦绕起了相对沉默的氛围,像是都沉浸在那段语句里传递到人类灵魂里的撼动。
除了顾兔,她或许注定是不识风情的那类直女。
“……不就是摘个月亮么,怎么又搞得跟‘谜语人’似的?”顾兔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听见她不和谐的声音,伽蓝的目光不由朝顾兔这边一顿,而后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然前倾着身子向她那张精致冷颜逼近。
“我说,你竟然对那个月亮那么清楚的样子,该不会……”
伽蓝与她仅隔着几厘米的银色眼眸里,清晰锁定着黑发少女无动于衷的脸庞。
伽蓝仿佛要用目光洞悉她的灵魂,一字一顿地揣测道:“——该不会,你就是那个预言里预示的人吧?”
……
与此同时,潜入死亡之层另外一条管道的宥莉等其他同伴们,其实过得并不如何轻松。
“这些从每个角落里涌出来的锹甲虫怎么都没完没了!”
在又一次使用神水攻击‘里奇’兵团以后,负责掩护着小鬼头们前进的宥莉·吉黑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会让她如此暴躁的原因,正在于那些怎么打也打不死的虫子们。每当他们展开攻击摧毁掉了锹甲虫们的躯壳,很快那些断裂的四肢又重新粘回了虫子们身上,像是永远不知疲倦的复仇者一般驱逐着他们这些入侵者。
由于对付这种‘不死兵团’实在没有意义,觉得太过无聊的兰和西索他们那些好战派很快就丧失兴趣了,开始开闸放水,不断绕向通道的其他岔路。
可死亡之层的门卫兽之间似乎拥有着一套联络的体系,他们此时已经因为粗暴入侵攻击而导致整个防线激增最高警报,几乎所有最强战力的里奇兵团们都齐齐出动,快要把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