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让会意:“你的意思,是让罨撒葛动手,拆一拆李胡手中的蒲速斡鲁朵(即述律太后长宁官宫帐)势力?”
耶律贤闭了闭眼睛:“李胡还有几个儿子,也是一部分帮我们牵制主上的力量。”
韩德让叹息:“但他们目前,却没有能力与主上一斗。”
耶律贤皱眉:“所以我们还要另找力量。”
韩德让亦是皱眉,历数道:“大辽开国至今,太宗皇帝是由母后支持,夺了让国皇帝的皇位。而先皇,则是借军中势力得到拥戴……”这两点,耶律贤却是一点也沾不上,还有就是:“如主上,则是勾结察割谋杀先皇……”但穆宗继位之后,太明白自己得位的原因,因此上对于自己的近卫军是管得十分严,像察割一样再来一次的,已经绝无可能。
耶律贤亦沉默了,苦笑一声:“再想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韩德让低头想了想,道:“若能够趁着主上疑心消除,大王伤好之后,当可向主上要求出宫立府。”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开始掌控世宗留下的斡鲁朵,才能够对皇位有一争之力。
耶律贤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
两人说了一会儿,韩德让见耶律贤情况尚好,而穆宗大军就要继续回京,耶律贤留下养伤,必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出去打理这些事情了。
耶律贤看着韩德让的身影走出去之后,楚补进来侍候,便招了招手。
楚补会意,走到他床边低声问:“大王有何吩咐?”
耶律贤低声问道:“你可记得我那双鱼玉佩?”
楚补忙点了点头,他从小服侍耶律贤,一应衣饰都由他经手,这双鱼玉佩几天前不知从何而来,耶律贤却一直贴身而藏,从不离身。听闻耶律贤一问,机灵的他便已经想到原因,忙道:“昨天大王受伤,手中犹握此物,小人恐有不便,因此收了起来。只是那玉佩、那玉佩……”
耶律贤见他支唔,烦燥道:“又怎么了?”
楚补这才自耶律贤枕下取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捧到耶律贤面前,道:“大王请看。”
耶律贤看到那玉佩的时候,顿时脸色变了,但见那玉佩已经裂为对半,裂口都是残缺的。楚补看着耶律贤脸色,劝道:“大王,若无这玉佩替大王挡了一下,大王的伤势,恐怕难料了。”
耶律贤吃力地伸出手,隔着手帕,紧紧握住那已经碎裂的玉佩。今日的苦肉计,实在是险而又险,他能够此时还活着,甚至还解决了穆宗的猜忌,这胜利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决断,也有这玉佩帮助他抵消那一剑伤害的原因吧。
那个少女是谁,于乱马群中帮他挡住了罨撒葛的追捕,把他安全带回营帐避过查探,又留下双鱼玉佩,帮他挡了致命一剑。这是长生天怜他孤苦,为他降下的仙女吗?
不管她是谁,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闭目良久,睁开眼睛,吩咐:“楚补,回京以后,你找匠人看看,能否找同样的玉质,再雕一块?”楚补应是以后,他又道:“这样的玉质不多见,我观雕工亦似本朝,你去打听一下,这玉佩的原主是什么人?”
楚补一怔,连忙应下,耶律贤这才松了口气,闭目又沉沉睡去。
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血过多,不能久持,这一夜倒是睡得昏天黑地,直至天明才醒过来。
他素来觉浅,平常醒了也并不起身,只是闭目继续躺着,能够躺多久就躺多久,也算安神。此时帐中只有楚补婆儿轮流守夜,并不知道他已醒。
帐中帘子极为遮光,黑暗中只闻得一人声息重,这是睡着了;一人声息浅,这是坐着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