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团块快速地左右蹦跳,蓝的团块则是在缓缓移动模糊了边缘,绿的团块则是在缓缓的扭动中穿插在各种颜色之中。听觉上则是不确定自己到底能听到什么声音,或是清脆的晶体撞击声散落一地,或是缓缓膨胀的球体边界处在同什么东西摩擦,但一切又是非常模糊的样子。
偶尔还会让人体会到忽而加速上升、忽而失重下坠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陷入到了难以控制的幻觉世界中。从鼻孔钻进来的焦臭味也在刺激着脑部,所以王涛一会会闻到汽车交胎的臭味,一会会闻到燃烧中的汽油臭味,而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转到了焚烧塑料时的记忆中。
种种难以自我把控的感觉就这样浮现在垂死之人的周围,竟是连更加具体的概念都变得非常稀罕了。至少在获得这些感受时也不会引发任何多余的还出血联想,就仿佛王涛的整个大脑变成了沉静的旁观者,哪怕看到了各种新奇也不会有所激动。
能陷入这样的状态就意味着他已经变得相当糟糕了,就是认为他正处于一个垂死的边缘也不为过。至少就正常人而言也只能在深度睡眠中才会触及如此状态,接下来是重获清醒还是彻底陷入永眠的两条道路可选。
不过王涛没得选,他只感觉眼前的画面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
如果脑中的记忆库还没有错乱的话就该是身处于宇宙空间,而且还是正在居于幽黑的天顶正中俯视星球。只是一眼就能看见大陆、海洋以及波澜壮阔的翻滚云层,那副近乎固定但又不停出现微小变化的图像实在能令人觉得宁静。
当然以王涛原本那木然的状态也没有多么激动,最多只是在看到这样的画面时会感觉远离了很多烦恼。什么自己与暗流教团的关系,暗流教团与信众们的关系,以及河青城与格鲁古人的关系都变得极为无关紧要了,那些都是可以被一股微风带走的渺小事态。
盯得越久就越能发现一些缓缓变化的细节,当然大致上主要发生在白色与灰色混杂起来的云团上方。那是来自寒冷区域的空气在与来自温暖区域空气的碰撞所致,不管搭不搭理都会一直按照既有的规律持续上无数年。
如果撇开一绺一绺或者一片一片的云层其实还能看到更多信息,比如呈现出绿色、黄色或者白色的大陆,而其中最为显眼的则是一条相当显眼的分界线。原本可能模糊交错起来的色块就因为那条线被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片世界,在上方的是整块非常纯净的白色区域,而下方的则是黄色夹杂着绿色的混合区域,甚至于越是偏下就越呈现出浓郁的绿色。
“白首山,高不知凡几,绵延数千里。”
一个意向就突然而然地浮现了出来,既像是一个导游在合适的时间进行讲解,又像是心中的某根弦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王涛记得他能再河青城看见那座山体,能在沿着排河不断顺流而下时靠着那山体做定位,就是到了越来越宽阔的平原上也偶尔能窥见那山脉的高处苍白。
虽然是穿越过来连半年都不到,但他就是对于这座高耸且悠长的山脉充满了惊叹,哪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依旧会赞叹。
既然终于出现了意识就会按照以往的习惯来做,王涛便很自然的去寻找可能存在的河流,铁路和城市。至少在他所习惯的地图上就是要靠这些特征来确认区域的,并且每每都会以快速找到了某座聊天时提及的城市而高兴。
但是这次的努力却是有些不如意,因为他所看到的是一副没有任何辅助线和地名标示的图画,那纯粹缺乏人工痕迹的模样实在是令人觉得找了些什么。比如在河流入海口以及海岸线周围的黄绿色条带,比如地面上那些一团团聚集在一起的灰色团块。
这天下间竟然也可以这么缺少人工痕迹吗?还是说那里的人们力量太过落后,即便是做了些什么也很难留下太大的痕迹?脑海中想到这里就不由浮现出曾经见过的石器,以及河青城周边村落中的骨器和木质工具。
不过是短暂的随意观瞧,不过是随性的本能联想,在碰撞出个小小的浪花后就突然消失无踪。就仿佛是一个答案获得解释后就再也不必关心了一般,而目光还会继续在近乎难以自控的漂移下继续寻找新的兴趣点。
比如在缓缓移动中呈现出来的另外一处大陆,同样是由白色的、黄色的以及绿色的团块组成,同样是存在着覆盖在其上方的云团,也同样是存在着一条明显的颜色分界线。如果心思太过随意的话就很可能忽略掉某些事情,比如那几乎与先前所看见的画面完全镜像的轮廓。
“镜像?有人把镜子丢下去了?双胞胎吗?还是量产的橡皮泥?”
王涛的心中顿时又生出了另外不着调的想法,于是他的目光就快速在此间与彼间来回转动,而每每的对比中都能获得大致类似的特征。
这里有一个半岛,那里就也有一个完全相反的半岛。
这里有一个大湖,那里就也会出现一个完全相反的大湖。
这里是东北——西南走向的大陆,那里则会成为西北——东南走向的大陆,而且就连角度也是一模一样。
真是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至少在地质构造很难出现这种完美的对称,那简直就不像是自然能塑造出来的模样。甚至可以说光是看到就能让人觉得那定然是生生塑造出来的,就仿佛这个天地间受到了一个巨大的工匠所加工一般。
异常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法再保持沉静了,顿时就让王涛不安地思索了起来:“这,这算是怎么回事?不该是这样的啊?我知道这星球本来就有些不对劲,但你能不能别出现这种让人搞不定的状况?不对,我在哪里?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双月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