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从书架上取出一只匣子,然后从匣子里取出一封信。
正是姜雍容假冒的那一封。
杨天广抖开信纸,悠然地欣赏着纸上的笔迹:“能把家主大人的笔迹模仿得这样像,看来姜夫子就算不姓姜,也在家主大人身边待过。只可惜,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
杨天广笑了,他伸手捏住了姜雍容的下巴,以居高临下的姿势迫使姜雍容抬起了头:“家主大人给我们写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记号。而你这封信里,每一个字都是家主大人的笔迹,可我翻遍了每一个字都没有一个记号,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姜雍容的脑子里“嗡”地一下,杨天广的声音仿佛是透过很远的水面传来,含糊不清。
家主大人……
我们……
记号……
她的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冰,又冷又硬直生疼,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沙哑的:“你是……我父亲的人?”
杨天广“哟”了一声,“不是伯父么?怎么又变成父亲了?早知道姜夫子你早点直说自己是家主大人的女儿啊,那这些日子本督给你的礼遇可是又能再上一个品阶呢。”
“大胆!”叶慎以剑拄地,面色惨白,双目赤红,“大小姐是家主大人的女儿,闺名上雍下容,乃是如假包换的姜家嫡女!”
“哈哈哈哈!”杨天广大笑,“你们骗人还真是骗上瘾了!真当本督傻么?姜家嫡女是什么人?是先帝的皇后!皇后怎么会跟着个沙匪跑到北疆来?她要是皇后,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风长天是皇帝?!”
叶慎咬牙:“正是!”
杨天广笑疯了。
不单杨天广,书房内的府兵们也都笑了。
“大小姐!”叶慎急道,“快告诉他实情!”
姜雍空没有反应。
她的两眼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洞穿了似的,整个人似只剩下一具空壳,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世界寂静无声,只有脑海里嗡嗡作响,所有凌乱的隐晦的模糊的线条自行发生变化,真相隐藏在水面,呼之欲出。
“是你……”姜雍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杨天广,又仿佛是透过杨天广看向遥远的某一个人,“原来是你……”
她的眼神凉悠悠空洞洞的,杨天广看得心里一阵不舒服:“什么是我?”
“是你将军情出卖给北狄人,是你害死了武正明和他手下的将士,是你将天女山拱手让人。”
姜雍容的眸子一点一点变得清明而锐利,“十年前你就和北狄人有了一次合作,十年后的今天,你又出卖了大央一次!”
杨天广愣了一下,旋即勃然大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今年的赛马会上,你称病不出,也就是在那一天,北狄的大祭司和小王子潜入云川城,他们是来找你的!”
她的声音和目光就像箭矢一样精准而锋利,眸子深处有雪亮的光,仿佛世间最锋利的刀。
杨天广不由自主后退了一退,转即稳住,“你疯了么?!本督当年只不过是区区一员副将,怎么可能陷害得了武正明的十万大军?!”
“只凭你一个人,当然不可能。可是……可是你是我父亲的人。”
姜雍容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望和哀伤,还有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