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慷慨,豪气冲天,明明脸上还沾着血迹,整个人却像是旭日东升一起耀眼。
姜雍容只觉得心中的阴霾像是被霞光照射,整个人为之一振。
然后他朝她眨了一下眼:“再说了,输了又怎样,爷带你逃命还是绰绰有余。毕竟爷还没练成化鹏,还没跟你入洞呢。”
姜雍容:“……”
如果没有最后一句,那风长天在她心中的形象还可以更伟岸一点。
两天后,永州和长州的兵马在通县城外会合。
兵士们在城外休整,将领则在县衙和风长天共商大计。
通州的程将军建议兵分三路,先佯攻北门和西门,将城门的兵力吸引到这两门之后,最后风长再率领主力进攻东门,必定能旗开得胜。
“太麻烦了。”风长天有更简单粗暴的法子,那就是二话不说,直接攻北门。
平京城城墙的坚固,天下首屈一指,想要攻克这样一座城池,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风长天的拿手好戏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
“兄弟们跟在爷身后。”风长天道,“看爷怎么为你们打开城门。”
三州的将领因为品阶的关系,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陛下的英姿,但早就听过陛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种种传说,闻言齐齐抱拳:“末将遵令!”
姜雍容在屏风后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心里面稍微感到有点安慰——至少风长天不是九皇子的谣言还没有传到这里来。
关于那封信,姜雍容问过风长天是真是假,风长天全然不在意:“谁知道?不是也无所谓,反正就算不是,打败了姜家,皇位爷照样也能拿过来用。”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相处得久了,这明显的沙匪思维,姜雍容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跟真正的强权比起来,血统算得了什么?风长天若能将姜家打败,天下谁人敢不奉他为王?
议完了事,将领们依次退出,风长天瘫在椅子上张开手臂:“雍容过来。”
姜雍容走过去,在他的膝上坐下。
他抱着她,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大军出征,我得派一支人马保护你,方才那几个将领,你看谁比较靠谱些?”
“不用。”姜雍容道,“大战在即,每一分战力都十分珍贵。我不希望任何一个战士不是去打仗,而是留在通县守着我。”
更何况,她并不想留在通州。无论是从前在云川城,还是之后在皇宫,那种坐守枯等、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让她心有余悸,她思索着该怎么样让风长天同意她跟他一起上战场。
他一定不想她身涉险地,她也不想让他分心,所以她在考虑扮成一名后勤小兵,身在战场,却不必加入战局。
“谁说他们要留在通州守着你?”风长天看着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穷人家逃难尚且知道带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我去做最后一搏,当然要把你带在身边。”
姜雍容眼睛一亮:“你肯让我上战场?”
“对,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不能离开我的左右。”
从前在北狄被杨天广暗算那一次,姜雍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当时最害怕的是什么。
——杨天广竟敢对他下手,那一直待在云川城里的雍容怎么办?!
那是一种极其幽深的恐惧,像是一只冰冷漆黑又粘腻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尖利的指甲扎进血肉之中。
之前在姜家血战之时,他再度重温了这种恐惧——姜原可以在这里设局对付他,那宫中的雍容说不定早已经遭逢不测。
而只要一想象姜雍容受到半点伤害,他便坠入那噩梦般的恐惧之中,只有看到她安然无恙才能挣脱。
“试问这世上谁的身手最厉害?试问这世上若是有谁能在千军万马之中保护你?那当然是非爷莫属啊!”风长天抱着她,声音低沉悦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你在我的身边。我要看到她,我要知道你在,这样我才能安心去攻城打仗。”
姜雍容的眼眶有点发烫。
他说的,全部都是她想说的。
对,我要看到你在,生也好,死也好,我想要陪在你的身边。
“不要这样看着我。”风长天忽然抬手挡住她的眼睛,“你再这样,我可就忍不住要亲你了。”
姜雍容低头轻轻一笑,泪水滑落,这个笑容温柔至极。
她轻轻抚着他的头,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柔的蜜水里,又暖,又甜,又软。
风长天软玉温香抱满怀,所呼吸到的空气全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饿了三天之后站在了包子铺,第一笼包子掀起来那蒸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他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上啊”、“吃啊”,可偏偏却又只能干瞪着眼,什么也做不了。
“雍容,”风长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明显的愤慨和郁闷,“等这场仗打完了,爷无论如何都要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