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上她的脸颊,温热。
她喃喃地,像梦呓一般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就是当初在北疆遇见萤道长的事。”
“那个臭牛鼻子,他要肯早些告诉我化鹏心法,就算是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风长天说起萤道长就愤愤然,忽地,他有了一个想法,“哎,雍容,我们去北疆吧!再过不久又要到赛马节了,到时候那个臭牛鼻子说不定会出现!而且北疆是咱们的地盘,咱们可以回北疆招兵买马,到时候重新打回京城!”
“那将又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姜雍容低声道,“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尸山血海的战场仿佛在眼前,姜雍容闭上了眼睛,好像这样就不能再看见那一片血腥地狱。
那些士兵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丈夫,别人兄弟,也是,她口口声声心心念念想要拯救的子民。
“要打仗,自然难免有伤亡。”风长天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老穆和老邬都是他们的人,天虎军加上北狄骑兵,他就不信姜原还能策反他的军队,到时候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一直凭真本事说话。
“你不愿意么?”风长天看着姜雍容,她的脸色很苍白,苍白得没有半丝血色,整个人仿佛是半透明的,“等打下京城,你就可以重新推行新法了。”
姜雍容摇头。
她想要的不是新法,而是所有人都能太太平平地活着,活得富足康泰。
她坚信新法可以做到这一点,所以才尽力推行。
可是,她不能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换。
一旦北疆与大央为敌,便是自相残杀,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战争会漫长得像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并且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一定能赢。
也许他们填进了千千万万的人命之后,依然是和今天一模一样的结局。
更何况,从京城回北疆千里迢迢,父亲会动用全部兵力追拿他们,他们甚至逃不出这片山林。
她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低下头,将自己的裙裾衣袖撕成一道一道,替他包扎好伤口。
风长天全身紧绷,一是因为伤口上传来疼痛,二是因为……她的碰触。
她的指尖像是具有每种仙法,每一寸被她碰过的肌肤都像是被灼伤了似的,又烫又麻又痒。
“我们……该走了。”他头一回提醒自己要清心寡欲,关键时刻,神功不可废。
“等一等。”
姜雍容凝神望着他。
夜幕已经降临,天边升起一弯新月,极淡极淡的光芒透过树梢筛下来,洒在他的脸上。
以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像现在这样仔细端详他,都会成为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以及,难以自制的心痛。
“等什么?”风长天问。
最后一个“么”字刚出口,姜雍容便闭上眼睛,轻轻踮了踮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风长天脑海里“嗡”地一声响。
手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把搂住了姜雍容的腰,脑海里最后的理智微弱地闪一下——不行,后面还有追兵。
但脑子很快就说服了理智——亲都亲了,再停下还有屁用啊!
他扣紧了姜雍容的腰,深深地吻下去。
和以往任何一次亲吻都不同,姜雍容的手轻轻地抚在他的腰上,酥麻与狂乱从她指尖所经这处燎原般蹿起,整个身体都不再受自己控制,风长天低吼了一声,猛地抬起头,眼眶绽出血丝:“雍容……”
“不要再忍了,长天。”姜雍容没有松开他,也没有制止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和沙哑,“就当我们只剩最后一晚。”
鸟儿不知看见了什么,羞得低下了头,缩进了窝里。
一弯新月藏进云边。
整个世界温柔安静,黑暗甜蜜而浓稠,天与地都遮起了双眼,将这个夜晚完完全全地交给了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