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颜等了许久也不见林鸣来,便找过来拍门:“林鸣,你在吗?”
林鸣没有应声。
傅知年受刑之前,将新法所有的文书资料交给了他。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盼着结业授官而娶妻的国子监生徒,他成为了新法的传薪人,要将这一点火种保存下来,等待复燃之机。
更重要的是,新法是一块烫手山芋,所有靠近它的人都会被烫伤。
前途难卜,生死未知……他不能,连累阿颜。
他最喜欢的声音还在门外絮絮叨叨地说今儿做了什么菜,他怎么不去吃,声音还像平常那样自在随意。
她最知道他的,知道他的难过,所以刻意不去触及。
胸膛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挤压,一时间疼得难以呼吸。他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和这疼痛对抗。
然后他吹熄了灯。
门外宋颜看着陡然间黑下去的窗子,顿住了。
有点难过,也有点心疼。
还有点恼火。
这家伙,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不正该找她喝喝酒聊一聊么?一个人躲起来算什么事儿?
再一想,算了,傅知年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便也由他吧。
宋颜轻轻在门外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家。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未来的好长时间里,这家伙的官职一时起,一时落,待她也是一时热,一时冷,完全叫她摸不着头脑。
而数年后的今天,姜雍容当位,新法推行,天下太平。
宋颜像往常一样打开酒铺的大门,就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时间有点恍惚。
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一日,那个腼腆的少年站在春天的晨雾中,等她开门。
不同的是,当日的国子监生徒已经成了位极人臣的相爷,他穿一身紫袍,该死的面孔比当日更清俊,更成熟,更迷人。
身后则跟着长长的队伍,抬着一口又一口的箱子,箱子上扎着鲜艳的红缎子。
“阿颜……”
林鸣只开口了两个字,宋颜便道:“想娶我?”
林鸣点了点头。
无论经历过多少风浪,在她的面前他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手足无措的少年,耳根子又可耻地发烫了。
宋颜看着他耳尖上那点红,咬了咬牙,冷哼一声:“你想扔便扔,想娶便娶,你当我是什么?!”
她抬高了一点音量,大声道:“姑奶奶把话放这里,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砰”地一声,大门重重地在林鸣面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