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令人胆寒。
底下人议论纷纷。
“当初朱将军同平西王很是要好,有过命的交情呢!”
“现在皇上要杀朱将军,平西王竟不置一词!”
还有人为平西王辩解:“皇上要杀,君要臣死,平西王又有什么办法?”
“平西王是忠臣,怎么能违逆皇上的意思呢!”
然而很快风声又变了。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皇上到底是皇上呢!”
“平西王有什么了不起的,皇上要杀他的手足兄弟,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吴三桂:“?????”
人心本就是世间最难控制的东西,随风而动,一点微妙的变化,都可能被放大无数倍。
朱重八的死最终被闹的很大,行刑那天去看得人很多,舆论上的争议也非常大,吴三桂既不是聋子瞎子,也不是没有心腹探听消息,朱重八被处死的当天,他的头风又犯了。
朱元璋总是能在他犯病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去探望,又借着他逐渐加深的信任一点一点的蚕食朝廷中属于吴三桂的势力。
这动作是很细微、也很难被发觉的,尤其是在吴三桂与朱元璋的前进方向没有发生冲突时,这种潜移默化的变故更是如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皇上说一,平西王也说一,皇上的心腹说一,平西王的心腹也说一,大家说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一家人嘛!
再说,皇上毕竟是君,平西王毕竟是臣,皇上给了后者这么高的殊荣,亲如兄弟,恩厚之甚,我们听皇上的话又有什么不对的?
吴三桂头疼了三日,终于病恹恹的出现在了朝议上,围着狐裘,再度提起下旨令南京小皇帝入北京朝见一事。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提出异议的却是他的朱兄弟。
朱元璋用一口茶,语气和煦:“他不肯来,无非是不相信朕是他的父亲,这倒也简单——朕已经决定择日南下,在两京势力交界处与之会晤,届时是真是假,自有定论!”
朝臣中有李自成入京前留在北京的大臣,有朱元璋收拢的心腹,还有吴三桂的人,这段时间在朱元璋锲而不舍的渗透离析之下,最后一方的势力已经接近于土崩瓦解。
吴三桂没想到朱兄弟会有这样不靠谱的提议,闻声之后由衷的皱起眉头来,否定道:“皇上此言不妥,万金之躯岂可……”
朱元璋抬手:“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
吴三桂第一次被他这样直言拒绝,错愕不已,再度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议题已经转到了别处。
朱元璋大马金刀的坐在龙椅上,以手支颐,听朝臣们议事,偶然间有朝臣争执混乱,他淡淡一扫,后者为之所摄,立时噤若寒蝉,毕恭毕敬的低下头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浮现在心头,吴三桂陡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来。
他怔怔的看着坐在宝座之上的英武男子,久久无言。
群臣散去之后,吴三桂却不曾走,僵立原处,看着伏案批阅奏疏、不怒而威的朱元璋,他深吸口气,温声唤道:“朱兄弟……”
朱元璋头都没抬:“平西王,不得放肆,朕是天子。”
一股凉气从地府里游离出来,顺着吴三桂的脚底板往心口钻,他如坠冰窟,难以置信:“朱重八,你!”
朱元璋掀起眼帘,淡淡看他,忽的一笑:“朱重八?谁是朱重八?哦,你说那个贼首?他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
他脸上笑意慢慢敛去,威严毕露:“朕是大明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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